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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特现在记性已经很差了,时常会忘记以前的事情,但年少那些美好的记忆还能想起许多。

十三岁时,屋卡的三个邻国先后提出联姻,想要迎娶屋卡美丽的奈西公主,作为公主,政治联姻是梅丽特的职责,但西瓦拒绝了,西瓦说,在屋卡我们的公主说了算。

后来,埃及打进屋卡的帝都,西瓦向邻国救援,没有人伸出援手。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梅丽特都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导致了屋卡的孤立无援。

她想,这是她能为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好。”伯伊说:“等事情结束,我们会把阿娜卡送出底比斯。”

拉赫里斯无声地垂下眼,默认了他的说法。

“你为什么要留下那封信?”拉赫里斯看到那信的内容,信上写的正是妲伊战争的事情。

梅丽特轻笑一声:“但凡诺菲斯胆子大一点,也不至于让神殿被打压这么多年。”

诺菲斯总是畏手畏脚,不敢与她撕破脸,便也错失了她明晃晃摆在他眼皮子下的把柄。

“我本就是罪人,”她说:“把卑劣写在我的墓碑上反倒让我心安理得。”

妲伊战争,是她的丰功伟绩,也注定是她的千古骂名。

“我为屋卡报仇,”梅丽特将手中的画卷收起,坦然地面对两人,“也该承担埃及的唾骂。”

曾经无比厌恶战争,杀戮,鲜血,但最终她也成为了拿刀的刽子手。

“这一天比我想象中来得晚了许多。”

“我们今天会公布你做的所有事情,”拉赫里斯看着她,想到了被困在行宫里的诺芙特,想到朝会上武将们红着眼眶的质问,“你的罪行足够尝遍我埃及的全部酷刑。”

“我知道。”梅丽特对自己的处境和下场很清楚,她在埃及四十多年,在这样的位置,比大多数人都清楚埃及的刑罚是何等残酷。

拉赫里斯闭了闭眼,脖颈的大动脉鼓动,她的从容自觉反倒比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更叫人难受。

“塞贝克将军呢?”他问:“塞贝克也是你的安排吗?”

塞贝克是先王最为信赖的忠臣,也是一手将王后扶持起来的大将军,在妲伊战争中,唯一全身而退的人。

看似王后对他多有留情。

梅丽特微怔,随即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无处隐藏:“是,我就是故意把他留下来的。”

对屋卡的那场战争中,除了先王美杜姆,主将便是塞贝克。

同时塞贝克也是当年主张对外扩张的领头人。

“他会永远活在埃及人的猜疑里,”她笑着说到:“被他守护的子民恶意揣测,他出生入死的属下,悉心爱护的家人,在我死后,他将失去身边所有人的信任。”

痛苦往往是死人留给活人的。

这句话,她深刻地体验了四十年,如今,她会把它作为礼物送给这位永远忠诚于埃及的大将军。

伯伊听着两人的对话,对于这长达三代人的恩怨已然洞悉。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可以想象在事情曝光后,塞贝克的处境。

“托德。”拉赫里斯盯着她毫不收敛的笑容,声音发沉:“赐酒!”

伯伊没有阻拦他,毒酒是王后最体面的死法,不得不说,王后这一招非常高明。

拉赫里斯不喜王后,数年来的打压,父亲的去世,妲伊战场上五十万将士,但却又不得不为她遮掩。

因为数十年王室权力旁落,党派相争,如今邻国蠢蠢欲动,最近几年屡屡犯进,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塞贝克驻守边境,手下的军队强横地一次次击退。

若是这个时候,定海神针般的塞贝克失去威信,那边境的安定将成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