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道这么个人,再在她府上看见这么个容颜出色的少年——
早在许多天前,睢鹭一进公主府,李承平就该收到消息了,尤其昨日,乐安放出三个月后与睢鹭成亲的话后,他更该清楚地不能再清楚。
所以,乐安真以为李承平一下就能猜到。
李承平看看她,旋即,露出苦笑。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乐安也笑,只是不苦。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儿?妖妖娆娆,油油腻腻,靠脸上位的小白脸?那你来的不是时候,或者说,正因为来的是你,所以你见不到那样的他。”
人在不同时期、不同人面前,所展现的模样,都是十分不同的。正如乐安面前的李承平,绝不会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一般,李承平想象中的睢鹭的形象,此时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而睢鹭初见、甚至再见乐安时,却又绝对符合李承平对他的想象。
因为那时他要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角色,不然突然一个弱冠还未及的小年轻,冲上来拦了位高权重年至不惑公主的车驾,说他钦佩仰慕公主已久,愿与公主携手共渡岁月漫长。
——那样的话,且不说旁人怎么想,就连乐安自己,恐怕也丝毫不会觉得感动,而只会觉得,这人脑袋大概有病吧。
所以,他只能用最符合世人想象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而到了李承平面前,他自然不需要再伪装乃至自污。
哪怕凭裙带关系上位,也得给上峰留个好印象不是?
不过显然,哪怕他表现如此优秀了,这个留给上峰的“好印象”,还是不及之前“睢鹭”这个名字给李承平留下的坏印象影响大。
“这么说,他还挺有志气。”比如此时,听了乐安的话,李承平便不无讥讽地说道。
乐安无奈:“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然而李承平这会儿看上去有些怒气冲冲地,显然听不太进去乐安的话。
况且,偏见也不是乐安几句话就能扭转的,李承平再听乐安的话,乐安也不是李承平的脑子,代替不了他的所思所想,而每个人在他人眼中形象如何,也终归要靠自己。
于是乐安也不再多说。
她不说了,李承平却似乎还在耿耿于怀。
“姑姑,你刚才那是玩笑话吧?不是为了整顿科举才随便找的个由头吗?等这事一了,也就没这人什么事了,哪怕给他封官进爵也好,可你怎么放出那话,怎么还叫人住进枕玉阁……这种人心思不正,徒有其表,脸再好看也不能要……”
他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堆。
乐安含笑听着,神思却恍惚飘到从前。
那时她还带着李承平在民间,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将登上那个天下至尊之位。
她带着小小的孩子,看民间人家娶妻嫁夫,有那丑的娶了嫁了美的,美的娶了嫁了丑的,小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指着人家新娘子新郎官说这个好看那个丑。
乐安那时,还存着些烂漫心思,便如此语重心长地对小小的孩子道:看人要看心,不要看外表,心思不正的人,脸再好看也不能要,而彼此投契的人,长相不般配也没什么,心才最重要。
可谁知后来,他和她,竟被裹挟着一路走至如今的位置。
那些普通人嫁娶间的道理,如今看来,便有些不合时宜了,不适用于乐安,更不适用于他李承平。
因为他们这种人的嫁娶,已经不知不觉、主动或被动,掺杂了太多太多别的东西,而这一点,她明白,李承平更应该明白。
虽然如此,他还能说出这话,乐安便是高兴的。
无论是真是假。
“姑姑,你在听吗?”
似乎终于发现乐安的走神,李承平不满地抗议。
“在听了在听了。”从回忆里回过神,乐安略显敷衍地应付道。
“真是的……”李承平皱皱眉头,似真似假地抱怨,“姑姑,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哄呢。”假装都假装地如此不上心。
乐安笑笑不说话。
走神的事可以糊弄过去,但别的事儿可不行,所以李承平很快又发问了——“所以姑姑,这个睢鹭,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执拗地求一个答案,丝毫不容她躲避。
乐安“唉”了一声。
随即道:“怎么回事,重要吗?”
李承平点头:“当然重要,这可是姑姑的终身大事!”
“嗯……”乐安托着下巴沉思状,“那……就是我被他出众的皮相吸引,继而发现他皮相之下有趣的灵魂,一见起意,二见生情,三见直接缘定今生。”
李承平:……
“姑姑!”
乐安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的特殊才能,指社交牛逼症
侄子:姑姑这人不错!
乐安:不错吧?叫姑父
少爷:我谢谢你
谢谢等待,先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