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隔房的伯母,还是要仔细小心些才是。
时光匆匆而逝,贾珠又一次踏上乡试的战场。
王夫人派了陪房吴新登陪伴贾珠去贡院。
至于她的第一心腹周瑞,已经被她派去京郊,给宝玉点长明灯去了。
在贾珠离开后,贾琏也出门了,贾璋不知道他出门是要去做什么。
反正他还是按部就班地过日子,该念书念书,该习武习武,该吃饭吃饭。
贾珠怎么样,贾璋也不关心。
其实一开始,贾璋也不是没动过和贾珠打好关系的念头。
毕竟荣国府上上上下,稍微有点正事的就是贾珠了。
但在贾璋看清荣国府里大房和一房此盛彼衰的关系后,就歇了这个心思。
他爹贾赦他娘邢夫人对他一心
一意,为了爹娘,他连老太太的疼爱都可以放弃,更别说一个堂哥了。
而且贾璋总觉得一婶王氏心藏不轨,所以他并不愿意对王氏的儿子虚以委蛇。
贾珠,还不配让他去摧眉折腰。
既如此,两人也不过是熟悉的、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乡试第七天,京城里下了大雨。
王夫人的心虽已大半都扑到了被仙人青睐的宝玉身上,可贾珠毕竟是她疼爱多年的儿子,她又怎能不忧心呢?
可是除了烧香拜佛,她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贾母同样忧心贾珠的状况,精神恹恹的,半点儿胃口都没有。
大雨倾盆,万一珠哥儿得了风寒……
贾赦也不希望贾珠病倒在贡院里头。
他虽然不希望政老一得意,但也没恶毒到诅咒侄子去死的地步。
其实贾赦也劝过贾珠别熬坏自己的身子。
可是贾珠他根本就不听劝啊!
贾政知道后,还觉得他存了坏心,想要坏贾珠的前程,还跑去老太太那里告他的刁状。
要不是璋哥儿那时候也在荣庆堂,他怕是要被老太太骂死的。
从那之后,贾赦也就歇了劝告贾珠的心。
乡试持续九天才结束,贡院大门一开,吴新登就带人冲到前面去寻找贾珠的身影。
隔着层层叠叠的考生,吴新登瞧见贾珠神色憔悴、晃晃悠悠地从贡院里走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跑过去接贾珠。结果贾珠一看见吴新登过来,心气儿也松了,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吴新登着急地把人扶起来,伸手一摸,才发现贾珠浑身高热。
吴新登哪敢耽误?连忙让车夫快点驾车回家。
珠大爷的病来势汹汹,请太医是来不及了,所幸府里除了相熟的太医外,还供奉了民间大夫。
吴新登记得供奉的大夫里有一位姓孙的,极擅风寒科……
孙大夫被请过来后,便看见贾珠仰躺在床上,嘴唇发紫,脸色青白,浑然像个死人。
他心下大诧,连忙过去给贾珠诊脉。
摸到脉搏后才松了口气。
还有气儿,人还活着。
他连忙开了方子:“吴管事,贵府大爷这病来得急,得快点把药熬好给他灌下去!”
吴新登听了,赶紧让小厮去药房拿药熬煮。
贾母、王夫人与李纨婆媳三代人听闻贾珠被吴新登从贡院抬回来的消息后,只觉眼前一黑。
贾母和王夫人连忙坐着抬舆去前院看望贾珠,李纨也六神无主地跟了去。
“大爷之前苦读熬坏了身子,考试时又淋了雨,染了风寒。孙大夫已经开了给大爷降温退热的药,他还说大爷的高热退下去后,人就能醒了。”
贾母眉头一皱:“怎么不去请王太医?”
吴新登苦笑道:“老太太,请太医的过程花费的时间多,奴才怕大爷接受不到及时的治疗,这才让孙大夫先给大爷开了方。刚要去找您请帖子,您就过来了。”
贾母听了,立即让鸳鸯回荣庆堂拿帖子。自己坐在贾珠的床边,轻轻抚摸他的侧脸。
“我苦命的孩儿啊!”
要是老公爷还在,珠哥儿何必吃这样的苦头?
第一天正午,贾珠被阳光晃醒。
他睁开酸涩的眼皮,只见妻子伏在床头,眼下青黑,他哑着嗓子道:“宫裁?”
李纨一夜没睡,但在听到贾珠的声音后,还是立即醒了过来。
她看着丈夫消瘦憔悴的脸庞,泪如雨下:“夫君,咱们不考了好不好?妾身昨天看到你躺在那里,恨不得以身相替……”
贾珠喟叹了一声,可到底还是没有答应李纨的请求。
他无爵无禄,又是长子,不努力读书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