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陆辞并不知道她要走。
如果知道的话,会为了她另做安排吗。
他脾气很好,生了一颗容易心软的心脏,即使和她的关系也不过是见面才会说几句话的朋友,但也从不吝于在他的边界范围内,实现她一些小的心愿。
他很用心让她赢,她却害他输掉了,他没有生气,接受惩罚也是让她的,只因为她说想听他唱歌。
他们都知道他唱歌好听,但她只听过一次,是高考前那次在教学楼里闹哄哄的大合唱,大家都像起哄似的释放着压力乱唱,所以他唱得也不算多么认真,更像是一场玩闹。
认识他很多年了,比这里的人都要久。
但是他的很多事都不知道。
他好像是在抗拒她的靠近,又像是对谁都一样淡漠,因此对她的抗拒寻常又普通。
她曾有过一次机会听他唱歌。
在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就是在教学楼大合唱的那个晚上,她一句随口说的,听歌听得少不怎么会唱,他在高考后真的叫她出来唱歌。
只是可惜,那一次,她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伤痕累累的身体,也没有精力再去见他。
这样回想起来,好像和他的一次次触碰,都在错过。
但是她没法感到遗憾,因为她深知,错过才是注定的。
能够认识这么多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为道不同的人,本来就连交集都不会有。
现在她的人生已经越来越好,有很多朋友,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连同龄人的话题都听不懂,融入不进去,别人的眼里只有鄙夷和冷漠。
但是见识过的人情世故越多也越清楚,曾经他不在意她的灰尘仆仆,试图低头聆听和理解她的窘困,到底有多难得。
理解,共情,然后平等地对待。
明明他是众星捧月的,万众瞩目的,偏偏比其他站得比他矮的人低下更多的头,去听她的窘迫。
明明他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注意不到她的不起眼,看不上她的灰尘仆仆,无所谓她的敏感和难堪。
没有人有义务去了解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没有人有义务去同情身边的每个人,任何人交朋友都是选择自己乐意接触的人。
他们明显不是同类人,也不是同路的人。
所以。
没有任何人像他一样。
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凭着他的善良和心软才能有的交集,只能走到这里了,她没有办法再走上去更多的距离了。
她回头看看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似乎比刚才更大了。
一道道水流从玻璃窗流淌而下,窗外的景象都看不太清了,模糊的,在水流中颠倒着,逆转着。
可以预见此时的外面是阴冷的低温,密闭的空间里,音松下还在呈现相反的沸腾。
她已经听得心不在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她已经又拖过去了五分钟,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或许这一次也只能错过了吧,她已经渐渐的习惯了不断错过。
她没法再待下去了,拿起东西,跟朋友说一声要走了,麻烦他帮忙录个视频,到时候微信发给她看看。
朋友倒是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