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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难缚 叶芫 2476 字 26天前

过去,发现许晟另一只手,一直抵着上腹,手背上隐隐的青筋,那是胃的位置。  “够了,不喝了。”顾耀深深呼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送你回去。”  “喝!才开始了,哪里就喝够了!”贺延气没出,酒又上了头,异常蛮狠道。“顾耀,你们什么关系啊?你就做他的主?你也不问问人家意见。”  顾耀皱起眉头:“他胃不好,不能喝。”  “他胃不好,胃不好。”贺延却笑了几声,继而猛地把酒盏往地上一砸,“我看你他妈是脑子不好!”  顷刻间,玻璃炸开,四分五裂。  “别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溃脓都溃烂了还要去沾是吧?谁不拿他当朋友啊?当初谁不是掏心掏肺的?他怎么对我们的?先和你搞上,然后一声不吭就走了?拿你当什么东西?拿我们当什么玩意儿?”  贺延抬高了音量,语气中竟然有些委屈,“你当年什么样子自己忘了?失心疯了放着少爷日子不过去住五平米的地下室,天天跟丢了魂一样,不吃不睡,瘦得更鬼一样,上着课都昏了两次,砸桌角上磕一头的血,你都不记得了是吧?你疤好全了是吧?”  “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他无关。”顾耀沉声道。  “和他无关?亏你说得出口!”  顾耀沉下脸去:“就算有,这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你们的事?”贺延被气笑了,“对,对,太对了。你们的事!我是外人,宋一杭也是!他妈的当初轮流守着你,天天跟着你,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是因为我们俩上辈子欠了你钱。”  “干什么呢这是?”那头宋一杭听见动静,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先踩到了一地的玻璃,“又怎么了?”  他飞快地同顾耀交换了一个眼色,上前按住贺延的肩:“好了,我们先走吧。”  “走什么?”贺延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尾巴往哪边歪!你吃他们家盐了?”他骂完宋一杭继续把矛头转回顾耀,“你维护他,他理你吗?你.......”  “好啦!贺延,你喝多了。”宋一杭按住他肩膀,后者犹自骂个不休,“别再说了!你是要为顾耀出气,还是要让他难堪?!”  贺延终于不再说话了。  “我们先走了。”见他冷静下来,宋一杭道,半拖半拽地,把贺延拉了出去,只是走到门边,贺延转过头又吼了一句:“我再管你们的破事,我就是你孙子!”  他重重地摔上了门,带着雕花的木窗颤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不好意思,贺延他......”片刻后,顾耀有些疲倦地开口,却被许晟轻声打断,“他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至少他没有说过。但转念一想,贺延家是那样的背景,兴许知道一些,也不难,否则他今天的反应,实在也太大了。顾耀懒得去想,也没有心情想他们了解的程度。  “我没有提过。”  “可是你知道。”许晟有些突兀地说。  顾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都过去了。”  “过去了,是,你说得对,过去了。”许晟低低地道。顾耀敏锐地觉察到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事。”许晟摇头,掌心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然而下一秒,却晃了一下,又慢慢地弯下腰去。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抵在小腹的那只手也愈发用力。  “胃痛?”他的胃病,怎么可能喝这样烈的酒,顾耀皱起眉头来,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伸手扶住了他,“带药了吗?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许晟短暂僵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我回......”  顾耀不容他分辨:“你回哪里都先去看过医生再说。”  “我没事。”许晟还是这样说,仍然试图挣脱顾耀的桎梏,却因为疼痛,反应也变得慢了一拍,继而被更紧也更用力地扶住了。  “许晟!”顾耀几乎是一个半搂的姿势,来支撑许晟因为疼痛而有些摇晃的身体。他叫他的名字,因为担心,因为焦急,心里起了无名的火。但重话却说不出来,开口,说的却是,“我不能再看见你吐血了。”  他看着许晟毫无血色的脸,却仿佛是认输一般地道:“我害怕......有一段时间我不敢睡觉,眼睛一闭,就是你在我面前吐血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尽量明天继续,不行就后天。第65章 贪心  夜已经有些深了,车倒是不算太多。只是开到中途突然莫名地下了会儿小雨,虽然很快地停了,雨水还是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却又在下一刻,被雨刮统统抹去。  一路上,顾耀始终压着最高速度开,然而老城的年份毕竟太久了,各种路七拐八拐,歪歪扭扭,好像总是在巷子里穿来绕去。  “我不是很痛,真的。你不用开这么快。”  车在红灯前停下,顾耀的手却还是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就连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许晟暗暗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  “前面穿过去,路就顺了。”顾耀答非所问,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又踩下了油门。  穿过前面的隧道,就进入了新城的地界。眼前忽然就开阔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下了立交桥再往前开出不到两百米,一个弯道拐过去,就能看见不远处医院的红色十字标识。在黑丝绒一样的夜空中,如同某种远古的符咒。  这里是市医院的分院,因为慧民的医药新政,前年投入建设。今年年初才正式完工。所以科室配备得还不那么齐全,人也并不算太多。值班的是个老医生,年龄很大了,花白的头发和皱纹显得格外严肃,带着很浓厚的本地口音:“你这么严重的胃溃疡还敢喝这么多酒?……后生,不要命啦?你这个应该洗胃啊。你这个胃溃疡又不能洗。这不是自找苦头吃啊?”  他推了推老花镜,皱着眉头去看腹部平片的结果:“自己来看这个结果,自己来看。这个差一点又要搞成穿孔啦,自己这么严重的病史真不清楚?去年我接的一个病人,哎呦,还是大学生。比你还要年轻的。当时我就说,这个胃病,得注意,必须得注意。根本开不得玩笑的。不上心啊。结果,年底,胃穿孔,来了医院,都没有抢救过来。还不到二十岁吧。”  他非常严厉又惋惜地说着,又警告许晟:“年轻人啊,总是不知道爱惜,觉得还小,还早,真等到病变了那一天,哭都来不及了。”  他一面说,开了两瓶奥美拉唑钠:“先去吊水,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会出大事的。你是他朋友吧?劝劝他,这个哪里行啊。”  “你先回去吧。”  夜也已经很深了,急诊室里,厚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去。惨白灯光的映照之下,顾耀的面容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