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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难缚 叶芫 2464 字 26天前

“外婆。”许晟把带回来的文件随手放下,快步走到她身边。  外婆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提前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该去机场接你的。”  “太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呀,别人回来,都有人接的。我孙子自己孤零零往家走,多可怜呀。”  她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子,许晟配合地笑了笑:“您身体好些了吗?”  “都好,小毛病,你妈妈呀,太小心了。”外婆温声道,“现在你回来了,就更好了。你爸爸和外公在书房呢,也都在等你。去吧,我去把汤再给你热一热。”  许晟应了声好,却迟迟不肯动。舒琴便道:“妈,你坐,我去。”转身进了厨房。  “怎么了呀?”外婆温声道,许晟摇摇头,垂首枕在外婆的膝盖,像小时候一样。  夜里有些凉,外婆搭了一条轻薄的毛绒毯子,蹭过他的脸颊是非常柔软的质感。  “好啦,好啦。乖,没事了。”  有温热的液体,润湿了毯子,也很快润湿了外婆的膝盖,外婆似乎愣了一下,旋即轻轻拍着他的背,“外婆知道,我都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不可避免地还是失眠了。并不是因为时差的缘故,他心里清楚。吃了两颗褪黑素也于事无补。睁着眼睛到了天亮,闹铃声准时响起,他翻了个身,拿过来摁掉。  日历的弹窗信息提醒许晟,两个小时后,应该去又启开会。  找一个推辞的借口当然没有那么难,无法安枕的每一分钟,他都在想这件事。  N市足够大,两千多万人,大部分人一辈子没有见过,谁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抬手挡住了眼睛,对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  无论是他对顾耀,还是顾耀对他,都一样。  否则国界,时差,七千公里的距离又能算什么阻隔。可以让两个人,十年不见面。  既然没什么特别,没有见面的理由,当然也没有回避不见的理由。  起床下楼吃早饭,许启君一早就去议院了。这是他这一任期上的最后一个年头。  三年前,国议会通过了新的法案,把市议长的最长连任期限从两届延长到了三届。许启君在任这几年,N市整体的经济发展在国内前列,民众支持率也很高,大概率,是要继续连任的。  其实在第二届任上他就有继续升迁的机会,最后放弃了没有去,或许有林逸的影响,许晟没有问过。  外公外婆出门晨练了,只有母亲坐在落地窗旁看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  “吃饭吧。”她放下书也起身往餐厅走,“给你煨了小米粥。昨天你外公还在说你脸色不好,又瘦了。这几年在外头,自己也不将息,胃病只怕是一点好转也没有。周末约了他常去的那家中医馆,给你开几贴中药养一养。”  “也没多严重,偶尔有些不舒服。药只是备着的。”许晟抬手接过母亲递来的粥,煨得久,已经绽出了粒粒分明的米花,“其实不用刻意等我吃饭的。”  “没有等你,早上替学生改了论文,算着时间你也该起了。”舒琴替他夹了一筷子雪里蕻,“我们大人呢,是不会将就你的作息的,你也不用配合我们。市里那套房子,已经让人打扫好了。我和你爸爸想着,你愿意在家住最好,要是觉得这里远了,或者一个人更自在,要住市里也没关系。但有时间,每周至少还是回来吃个晚饭?”  许晟嗯了一声:“好。”又道,“只要不是太晚,我都回来住。”  “都好,都随你。”舒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慢慢喝了一勺粥。  “怎么了?”他觉得母亲似乎有话没说完。  “没什么。”舒琴多了一顿,才问,“你等会儿去律所吗?”  佐粥的青瓜里面加了柠檬片提鲜,有半粒没有挑干净的籽被许晟咬到了,此刻,后知后觉地在唇齿间,泛起一丝苦涩来。  “上午不去,有个合作要去谈。”  “哪家公司?”  许晟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两双相同的,褐色的眼睛对视片刻,母亲说话了:“你放在玄关上头的文件,阿姨以为是你父亲要用的,早上给他了。”  这才是母亲刻意同他吃这顿饭的真实原因。许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我都不知道,又启在国内,这么出名。”  “上个月,他们拿了市图书馆的智慧改造的项目。”舒琴慢慢道,“去年推的那个视频生成的应用,我的好多学生都在用。”  “仁菲姐也这么说,很看好它的前景,也就很重视这次的合作。”  他用尽量显得事不关己的客观的语气。舒琴却仿佛叹了口气:“那你呢?你怎么想?”  “昨天去律所前,我不知道有这个合作的计划。”许晟沉默了一会儿,“从商务条件和公司的角度考量,合作本身都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我推掉,也只会是我自己的问题。”  舒琴听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说话。母子俩安静地吃完了早餐,只有间或的餐具触碰间的响动。  许晟放下筷子,在母亲起身离开前开口道:“……你和爸爸,是不是觉得不好?”  舒琴看了他两秒,复又坐下来:“我们没有任何意见,就算有,也不重要。会问你,只是父母本身都会有的忧虑……你或许永远不会有为人父母的一天。”说起这一点,舒琴还是很平静的:“但我们的心情,我想你多少能够明白一二。”  无论是母亲的语气亦或者神色,都是很柔和的,许晟却还是避开了她的目光。  片刻后,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响起:“晟晟,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来……当初,我和你父亲送你出国,其实没有想过,你会在外面待这么久。”  “你为什么也这样问?”许晟抿了抿唇。  “还有谁吗?”  还有谁呢?  雪山上的那座教堂,又浮现在眼前。但脑海里回响起的不是那么陌生女孩的声音,是他自己。  很多个失眠的,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也问自己,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不回家。  他的自我放逐是一种惩罚或者逃避吗?为了什么。真的不知道答案吗?  “可是我不是已经回来了?”许晟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妈妈,我只是工作而已。”  舒琴于是没再说别的,抬手,轻轻理了理他的衣领:“忙完了,早些回来吃饭。外婆晚上要给你做腌笃鲜。”  去市里的路远了些,达到软件园的时候,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  许晟停下车,才发现这里距离湖边并不远。前几年,为了鼓励高新科技企业的发展,市议会厅特意在市里寸土寸金的核心区域,划拨了这一片产业园。北接太湖,南连湿地公园。是他离开得太久了,才会觉得陌生。  ‘到哪里了?’  手机上,姜仁菲发来了询问的信息。  ‘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