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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难缚 叶芫 2480 字 26天前

又咬,指节都被咬出了血痕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地,只是一点点慢慢地把它擦干,手掌温柔地抚摸过它光滑的皮毛。  助理原本想说,这野猫怕是不干净,不知道多少的寄生虫,不要抱着的好。他要养,什么样名贵的品种买不到。可是看顾耀的神情,却是一个字也不好再说了,慢慢又转回头去。  猫,终于也在顾耀怀里安静下来,试探地舔了舔他手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  雨水顺着额发不停地滚落,沾湿了顾耀的脸,可是雨水为什么会是温热的?  像是为了遮掩什么,助理打开了车载广播。  新闻里正在播报台风预计,说根据气象台最新发布的消息,第七号台风在向西偏北方向移动过程中,逐渐加强,预计将在7号白天,在Z市一带沿海登陆......  他忽然恍惚,许晟何尝不是这个夏天从他生命中肆略而过一场的台风,留下一地的狼藉,就再也没有了踪迹。  巴伐利亚州,是个气候非常温和的地方,温润宜人。只有雨水多,这一点和Z市相似。  有些夜读的晚上,从厚重的书页里抬起头来,听着窗外的雨声,偶尔许晟也会有一瞬的恍惚,好像还待在在东篱的那间卧室里。  因为学制的不同,他一面念语言,又同时修了十一门课程,但念书一向都是擅长的事情,所以也并不觉得如何辛苦。只是休息的时间的确少了很多,但他也不太需要。  他没有告诉父母,出国之后,胃病更严重了,甚至发展到了厌食。睡眠也变得很差,常常看书到天亮,就直接去学校。  第二年四月底,许晟结束了Abi考试,六月初拿到了6分的评级。父母对他的学业一向没有太多的约束,他只申请了一个学校,递交申请书的时候,发现开放了多专业的通道,所以在理论数学外,又申请了法律。也都拿到了录取信。  “我以为你会选物理或者别的什么,小时候你还说要给外公做学生的。”听到录取的结果,母亲也没有表示太多的异议,只是问他,“怎么选了数学,你不是不太喜欢吗?竞赛没拿到满分,都不愿意再参加了。”  “是吗?不太记得了。”  母亲也不追问:“法律呢。”  “随便填的。”许晟耸耸肩,这倒真话,的确是胡乱填的,他的两门主修和三门选考都没有涉及到社会科学的学科,所以也完全没有想到会被录取。  “如果太辛苦,只念一个也可以。”母亲说,然后又问他,要不要回国待一段时间。  那时距离冬季学期入学还有三个多月,但许晟没有回去。高欢玥和他打电话,发现他每天都只是待在自己的公寓之后,给他报了一个小型的旅行团,算作送给他的毕业礼物。  从慕尼黑出发,经过柏林,一直到科隆,勃兰登堡门,科隆大教堂,还有著名的柏林墙......都看过了,也就过了,所有的感官和感情好像都不知不觉退化了。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在斯图加特,参观完塔楼之后,导游问有没有人想要去跳伞。前几天偶尔也介绍过这种并不在计划里的项目,大概是额外的增收,同行的几个人都没什么兴趣,约着要去酒吧。鬼使神差地,许晟答应了。  直升机升到了一万三千英尺的高空,跳下去的时候,竟然没有半分的恐惧。开伞之前,耳畔全是风的声音,那种坠落的快感,让他心跳加速的同时,却也莫名有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回去之后,他开始尝试一切的极限运动,蹦极、攀岩、滑雪、潜水、甚至翼装飞行。他学得很快,但自己明白,并不都是因为天赋。  失眠的毛病,也并没有因为运动而好转,最长的一次,大概小一周的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失眠,完全睡不着,最后不知道怎么昏过去了,毫无意识,再醒过来,是在地板上。但那天,他也还是独自去滑了野雪。  像在走钢丝,别人胆颤心惊,只求到达彼岸,而他想掉下去,掉下去就好了。  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父母对这一切都不知情,最后事情暴露,是意外。  还是在跳伞的时候,主伞没有能顺利打开,备用伞虽然开了,落地时的冲击力还是导致了他肋骨骨折。  他被送到医院,打了麻药,再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外婆。她太累了,年龄大了,跋涉这么久,睡着了,梦里,却在为他落泪。有些浑浊的泪水,积在他深深的眼窝,怎样都消不去。  “你就这么想死吗?许晟。”许启君出国的手续没有办下来,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父亲深深的失望。  这是那桩事情爆发之后,许启君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责骂他,盛怒之下,他反而无比地平静:“那你也可以去。但你不能这样折磨你的父母,也不能这样折磨老人。”  他不害怕父亲的责骂,可他的确,不敢面对外婆的皱纹和花白的发。  出院之后,外婆坚持要带他回国。许晟拒绝了。他跟外婆保证,他会好的。  他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活下去。  一夜之间,他真的就又好了。规规矩矩,按部就班,不再做一切危险的事情。每天在图书馆看书,按时三餐,吃不下也吃,吐完再继续。只是睡觉还是没有办法勉强,但也没有关系,太累了,总是会睡过去的。  很长时间,其实没有办法分辨,那些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是睡了,还是昏迷了。直到有一天,许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梦见那个即将对母亲说要转学的自己。理智上他应该阻止那个请求说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也还是失败了。而天地之间忽然一场狂风,画面又变成了机场,飞往德国的航班取消了,给了他一个回头的理由。他终于能够走回那个一直看着他的人面前,对他说了一句,迟到的对不起。  可那人摇头,说自己不要这个。  那要什么呢?  许晟在这一刻醒来。是凌晨,周围一片死寂,没有开灯,他在地毯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第一眼看到了母亲发来的信息,祝他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就成年了。  是生日吗今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九月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在今天做。许晟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他站起身来,脑袋发晕,有些低血压糖。挪到桌边找了一颗柠檬糖,放进唇边的同时,他终于回忆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原来是曾经有个人,很认真地对他说,要在这一天和他结婚。  一年了。  一年过去了。他离开的时间,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要长许多了。而他终于敢去想起那个名字。却还是不敢去回忆那些如泡沫般绚烂又易碎的片段。  迟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黑夜走到了尽头,月亮沉下去,天亮了。  天边第一缕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