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院子里的工具房,让仆人每天送点吃的喝的过去,不能让他死掉但也不能把梁宁影响了。 她不得不请来和尚,和尚说这孩子有不祥之兆。 “那怎么办!”沈怡只觉得可怕,可不想被他招了晦气。 “可以试试送到庙里。” 沈怡风风火火地让梁厉铭赶紧给寺庙捐款,管他要多少钱,只要求把这个杀人犯的儿子速速送到山上。 最好是让谢斯聿一辈子在山上当和尚,管他有什么造化,只求他别再回来了。 谢斯聿母亲的骨灰最终归于寺庙附近的一处偏僻村庄。在寒冷的冬夜,他在佛下不甘地跪坐着,唯一的纾解便是报仇。 师傅告诉他,“你嗔心过重,耿耿于怀,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而每逢寺庙鱼梆发出声响,谢斯聿只会更为谨记心中的仇恨。 他无法释怀,已然落入复仇的深渊,并打算以身试险。他自认不会有好的下场,自过了河,面对着岸上的一切,前前后后都是一条绝境之路。 对于苏乙。事实上寻找这样一个瘸子如同大海捞针,谢斯聿甚至觉得一辈子也遇不上了。而后很多年,某天梁宁放学回家吐槽,分班后他的同桌竟然是一个臭瘸子。 瘸子,那么多瘸子,怎么可能就单单是那个叛徒。 但谢斯聿还是在第二天去了他们班所在的教学楼。 教学楼的人都快走完了,那个瘸子才慢慢悠悠地从教室里走出来。 那人蹒跚着往前走,脸颊是一种不健康的白,下颚瘦削,前额的头发有些长,延伸到眼皮上,显得整个人阴恻恻的,抬头的一瞬间,两人对视着。 十几年过去了,谢斯聿光是靠一眼就能认出人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观察着、审视着瘸子所有的细微表情,内心却动乱不停。 下一秒瘸子就偏过了头,他的眼里未见一层波澜,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向他,随后绕开了人往楼下走——瘸子依旧不记得他。 尽管心里有万分不快,但谢斯聿认为这是天意,上天再次给了他报复的机会。 谢斯聿观察了瘸子两个月,并没有像对宋沅那般,或许觉得一个平平无奇的瘸子很好拿捏,或许只是想把瘸子留在复仇的最后。 瘸子总跟着严炜一群人,谢斯聿以为他的人际关系很好,但是看见严炜欺负着瘸子,这才发现瘸子只不过是他们身边一条好使唤的狗。 谢斯聿感到不爽,但他认为这种不爽的心情是因为严炜对苏乙的欺负仅是小打小闹。 这算是什么?他认为不够,得在瘸子死之前被自己亲手折磨。 谢斯聿像一个变态般跟踪着他,窥视着瘸子这些年过的日子。瘸子总是孤身一人,家也是破破烂烂。 谢斯聿的心情逐渐扭曲变形,那是一种愉悦的心情,啊,瘸子过得也不怎么好啊。 那日的夕阳流淌着一层薄薄的紫色。苏乙走在行道树的阴影之下,谢斯聿远远跟在他身后。 好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他背着瘸子在夕阳西下里,沿着河慢慢往家里赶,那时什么都缺,吃不饱穿不暖,偶尔还会被忽然脾气暴躁的闻方林毒打一顿。 长久到生命枯竭的夏天依旧没有结束,却只觉得瘸子会陪着自己一辈子,背上的暖热是当时唯一的陪伴。 太阳的位置变低,将苏乙的身影逐渐拉长,连绵到谢斯聿脚下,停顿了三秒,他毫不犹豫地用脚踩上了影子的头。 如果这也算是将人狠狠踩在脚下的话,谢斯聿轻易地做到了。 刹那间,瘸子像感应到什么转过身,谢斯聿也停步下来,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慌乱,只是沉静地看向瘸子。 而这个记性不好的瘸子,第二次对视依旧也仅仅是对他一瞥而过,把谢斯聿当成一个陌生人。 全部忘得干干净净。 谢斯聿一面希望瘸子能全部想起来,并为很多年前的行为悔恨莫及,一方面又希望瘸子最好别想起来,不然他怎么进行精彩的复仇。 这种从小到大记恨着的心情,滚雪球般不断壮大,但却在中途变了质。 失去记忆的苏乙无辜吗? 不,谢斯聿认为他不无辜。第38章 就像毫无波澜地看待着其他人的死亡般,谢斯聿也对苏乙动过很多次杀心。 死亡,或许在闻方林眼里是绝美而迷人的事物,死是人生命最后的艺术品,平等又公正。在谢斯聿看来,死无非是身体异性而肥胀,皮肤是暗淡灰白,整个尸体散发着高腐后的令人呕吐的臭味。 闻方林的死,死得太快太容易,真遗憾啊,那样一枪就那样直接毙命了,这样的人甚至没有遭受什么苦罪就死了。而梁瑛死得悄无声息,却给他留存了巨大的滞后性。 原来悲伤到极致根本哭不出来,只有延迟的后知后觉——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就那样死了。 对于死亡已然逐渐麻木不仁,决心不对任何人付予感情,为什么还是无法接受苏乙死在他面前。 在浮云山,宋沅开车撞苏乙那一刻,再也没有比这两全其美的机会,宋沅和苏乙都不会是好的下场,他也完全不会受到任何牵涉,可为什么还是会选择撞车去阻止? 谢斯聿深感背叛了幼时的自己。 苏乙,小时候就懦弱胆怯,如若不是自己,或许早就一命呜呼,被闻方林带去荒山野岭埋了去。长大了也是如此,不但腿更瘸了,做不了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坏也只敢阴地里坏,或许再来一次,也是会抛弃谢斯聿逃之夭夭的。 脑袋也是空空如也,敢跟严炜那群人玩却全然不考虑脱身而去的后果;对他讲交朋友、谈恋爱这样的鬼话也能相信;老爱讲无聊的冷笑话似乎这样就能增加自身的趣味性…… 他在苏乙身上看不到任何能记起自己的可能性,也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地方。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他却不能痛快利落地下手。最后倒是谢斯聿变得优柔寡断、迟疑不决。 谢斯聿的脸和闻方林的脸冷不丁地就重合在一起,那眼里是刻骨的恨,甚至是杀意。 苏乙像受到了刺激。当他想要去回想以前的事情,大脑却自动封存紧紧锁住,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只能一点点地挤压出来。 太乱太杂,以至于他无法想起完整的全过程,但却始终停留在凶神恶煞的闻方林的面孔上。他捂着头,痛苦地逼自己快点全部想起来。快要想起来了,就和风吹云散一样,又全部消失不见。 但他终于知晓当年被叫的哥哥人就是谢斯聿。谢斯聿是因为他儿时的逃跑才想要报复他。 报复啊,原来都是为了报复。 谢斯聿逼迫着他回答,苏乙颤着声,不停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我又想不起来了。”他露出惊愕凄惨的表情,恐惧着一步一步往后退。 脑子里又变成空白,只要一细想,就疼到骨子里。 那人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你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