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段时间,郇州各郡县官府齐心协力,征调粮草,筹备军需,以便步惊云率军返回密阳后,可立即向南地出发。
二月中旬,姜舒收到荀凌回信,对方非但答应了借兵一事,还将这兵的数量从一万提到了四万,并承诺粮草自带,无需郇州准备,届时,两军可在沂州衔河郡会合。
无需姜舒负责粮草,这其实已算不上借兵,更偏向于是两方的结盟,只是其中一方放弃了军队的指挥权。
原定的五万大军突然扩张成了八万,姜舒不由有种奇妙的感觉,再想到步惊云所带的那三万兵士中大部分是青州军,这便好似成了三州的联盟军。
他不由设想,要是他再向沂州的舅舅借个两万兵,凑个十万整数,喊起来是不是就更有气势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以柳浪那“明哲保身”的性格,多半不会愿意趟这浑水。
在收到荀凌来信后不久,步惊云率领包括飞鹰队在内的三万大军抵达密阳。
军队在城外扎营休整了一晚,翌日上午,四万大军正式向南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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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郇州出兵了?”裴新神情惊讶。
各州刺史中,姜殊是他最不抱希望的,毕竟没什么交情,郇州又相距甚远,没想到到头来此人反而是最先出兵的那个。
早知如此,他一开始便该向郇州求援,那说不定此刻的危机就已经解除了。
前来报信的士兵继续道:“另有消息称,雍州亦准备出兵四万。”
“可是荀容约亲自带兵?”
“这……属下打探到,是郇州刺史向其借兵,那四万兵士皆借与了郇州指挥。”
“呵,这么说,要不是姜凤呈向其借兵,荀容约还不打算出兵?”裴新尴尬地冷笑一声,“怎么,我与那姓荀的有仇吗?”
他刚这么自嘲地说着,倏而想到当初荀老将军战败,多多少少与他有些联系,到嘴边的嘲讽又咽了下去。
“既然郇州已派出援军,吾等只需再坚守两月。”裴新心中燃起希望,眯了眯眼道:“传我令,命李忡、彭艋严加防守各关口河道,尤其注意防守泓河,苏眠对这片地域极为熟悉,很有可能趁我们不备走水路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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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来报,敌军集重兵把守河道,原定夜渡泓河偷袭之计恐怕不成了。”苏眠跨入营帐,见羯族将领正对着舆图皱眉思索,便兀自在一旁坐了下来。
等候少时,没等到回应,他忍不住开口:“如何?我们是继续分兵攻城略地,逐步向江清城推进收拢,还是……”
“郇州出兵了?”邢桑忽然抬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的确有这个消息。”苏眠对上他的视线,发觉青年此时的神色格外严肃,眉宇中含着一丝焦虑。
这是在为赌约期限将近而担忧?
苏眠心中生出猜测,又觉得应该不是,凭他这段时间和羯胡的相处所了解,对方不会为这点事情而困扰。
况且,所谓“三月内杀魏天子”的赌约,其重点也不在于期限,而在于杀天子。
只要邢桑能杀魏国君王,便是证明了其实力之强劲,纵使超出期限几日又有何妨?
可若不是挂心赌约,难不成是忌惮郇州派兵?
苏眠心中疑惑,试探道:“邢将军莫不是担心郇州军坏我等计划?”
邢桑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依我看,这恰恰是最不必担忧的,郇州至此关山迢递,待其援军抵达,吾等早已深入淮州矣。”
“千万别小看郇州军。”邢桑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放任苏眠疑惑不解,自顾自垂眼看向地图。
沉思片刻后,他目光锁定于地图某点,道:“书门关防守最弱,收拢军队,集中兵力攻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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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陈南郡各城守军纷纷注意到包围四周的敌军开始撤退,与此同时,有斥候探查到直通江清城的泓河上出现大量的艨艟小船,船上隐隐可见士兵操练,数百艘艨艟连成一片,颇为壮观。
裴新得知此消息,愈发肯定敌方准备走水路进攻,于是又一次增派军队防守河道。
而就在西南王受敌人的疑兵之计所惑、将注意力转移到水路上时,邢桑忽率大军进攻书门关。
在几次调兵之后,这利于通行的陆路官道反而是守军最少的。
邢桑挑着天刚亮的时机突袭关口,魏国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在数万大军的强行进攻下,他们仅抵抗了不到半日,未等增援到来,便已全军覆没。
夺下关口后,邢桑没有在此多停留,他命令士兵仅带五日口粮,轻装简行,迅速地朝江清城进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