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早去准备调料锅具了,说中午先搞顿烧烤……”
看着一群人为了美食兴奋忙碌起来,步惊云略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管,反正只要有人在岸边守着就行,怎么守倒是无所谓。
况且青州之战持续也有大半年了,战斗任务的奖励虽然丰厚,但确实挺累人的,趁此机会正好让大家好好放松一阵。
步惊云这么想着,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随即打开和张子房的聊天框,将夺下绵口郡的消息发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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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口郡为魏军攻克,广武将军和他带去的三千兵卒全军覆没。”
听到这条消息,慕容洸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断续问:“那,父王呢?”
传信兵低下头道:“大单于率领撤退的那支队伍,无一人逃出。”
慕容洸陡然攥紧衣袖,绷紧的指关节清晰泛白。
他无力地说道:“你退下吧。”
“诺。”
传信兵离开后许久,慕容洸始终愣愣地坐在殿中,目光呆滞,像失了魂。
他后悔了,他不该只派三千人去救父王,不该在这个时候刺杀慕容锋,让魏人趁虚而入,害得父亲惨死敌手。
而他最最不该的,就是联系了宇文部,轻信了宇文透会扶持他登位的谎言,将这匹恶狼引入了自己的巢中。
说一旦杀了慕容锋,就会退兵,结果呢?
刺杀慕容锋未果后,宇文透派兵进入都城,在宫城内外安插兵力,借着保护他的名义将他牢牢地看守起来。
起初,慕容洸还以为他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但其后他的行动和命令开始受到限制,不能出宫门,不能见守军将领,连汇报消息的传信兵都是被宇文部收买控制的人手,他这才恍然醒悟。
事到如今,慕容洸哪里还看不透,他的这位舅父确实是要扶持自己上位,但并非让他掌权,而是想要让自己成为他手中的傀儡!
思及此,慕容洸既愤怒又恐惧,后悔自己不该为权势蒙蔽,做下这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
可是现在,连父王都已不在了,谁还能来帮他。
究竟为何,事情会走到这种地步……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定是有人施阴谋加害于我……”
慕容洸恍惚地念念有词,呆坐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猛地站身,冲出门外。
率上一队侍卫,慕容洸一路快步穿过廊子,来到了一间房舍前,不经招呼便推开了房门。
听闻动静,坐于书案前阅读之人侧身抬眸望向门口,旋即不紧不慢地放下书卷起身道:“定是有万分紧急之事,才令殿下失了仪态。”
被他这么一提醒,慕容洸才发觉周围的侍卫婢女都低垂着头,像是生怕被他的怒气牵连。
他吸了口气,勉强恢复镇定之色,直言道:“我怀疑宫中藏有细作,暗中给魏人传信,故带人前来搜查一番。”
谢愔扫了眼他身后的侍卫队,不冷不热道:“请便。”
慕容洸抬了下手,侍卫便立即冲进房中四处搜查翻找起来。
此时,慕容洸忽而上前几步,紧盯他的双眼压低声道:“是你在暗中操控,对吗?”
谢愔微微蹙眉:“殿下何意?”
“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被刺杀,复仇,引来宇文透,到现在,连父王都……不在了……”
听到后半句话,谢愔似略感诧异地扬了下眉角,继而心平气和道:“殿下心中不快,我能理解,可你明知晓,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做到的。”
慕容洸沉默地与他相视片晌,倏而自嘲地笑了:“是啊,我知道,我说要联系宇文部时,你还阻止过我,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可你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呢?我想起来了,正是你说要借外人之手除掉慕容锋,我才会想到联系宇文部的,这难道不是你的刻意引导吗?”
面对他顽固的质问,谢愔只是神情坦然地看着他:“殿下若认定我有罪,愔先前所为便皆是可疑之举。”
慕容洸知道自己的怀疑站不住脚,简直就像在无理取闹,可心中却怎么也无法释怀,他的父王死了,杀他的是魏国的军队,而眼前这人就是魏人。
某一瞬间,慕容洸真想杀了他泄恨,但下一瞬,却又无比冷静地克制下来。
不错,他恨魏人,但现在他更恨宇文透,谢愔可以帮他,在这皇宫里,他是唯一的可信之人。
“殿下,未发现任何可疑书信,仅在床头搜到此物。”这时,侍卫拿着一只小瓷瓶交给慕容洸。
慕容洸注意到,谢愔在看到此物时眼神蓦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立即不禁生出疑心,接过瓷瓶打开查看,却发现里面所装的乃是几颗丹药。
“这是什么?”他拿出一颗续命丹问。
“治病之药。”谢愔口吻冷淡道。
“哦,对了,你还有病在身。”慕容洸恍然大悟,仿佛才想起此事。
他将药丸放回瓶中,却没有返还其主,而是当着谢愔的面把药瓶收进了腰间的荷囊里,继而又做出一副亲切的模样道:“此药想必十分贵重,以免丢失,还是由我来替你保管吧。”
谢愔面色微冷,一双凤眸凛然地注视他。
慕容洸扯了一下嘴角,退后一步道:“方才多有打扰,谢舍人请继续休息。”
说罢,便转身带人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