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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袭人又说:“秦相公今日得家去,你可别淘气缠着他。人家家中还有父亲姐姐记挂,便是你们再要好,也不敢耽误人家天伦的。”

这一席抢白让宝玉不知如何答话,刚要撇开袭人,却听秦钟道:“宝玉,你去吧,我没事。出来多时,我也该家去了……”

说完,人就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宝玉连忙在后头说些叫人跟上,送他回去等语。

秦钟不回头,也不答话。袭人又催的急,宝玉只好随她回去。

宝玉满心里担心秦钟被臊到,心里难受;又怕智能儿吃了挂落儿,被师傅打。一颗心油煎似的,哪里还想的起来衣袖里的帕子。袭人趁他不备,悄悄将帕子袖在怀里,到外间展开一看,好险叫出声。

这袭人早先就和宝玉有了首尾,现在看见这帕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暗暗思忖:怪道太太那么生气,还让人送秦相公回家。

这东西难不成是秦相公的?必定是他带坏了宝玉,否则宝玉哪里得来这脏物!想毕,心头暗唾秦钟下 (只是一个形容词)流。

袭人站在门槛边多吹了吹风,又重新细细扑了粉,等确保脸色如常了,才带着帕子来见王夫人。

不想没见着真佛,听说王夫人正和琏二奶奶说话呢。正房里气氛很不好,丫头们都屏气凝神。

还是周瑞家的出来,接着帕子就要走。袭人忙拉住她,故作不知,悄声问:“太太怎么着急要这个,我看也是个寻常物件。用料绣工一概有限,恐怕是宝玉捡的,或是替谁收着的,也未可知”

周瑞家的闻言斜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袭人道:“姑娘不必多话,太太自有计较。宝玉若是问,只说没看到罢。”说完就转身进去了。袭人脸色微变,匆匆回了贾母院。

这边宝玉换好衣服,转回贾母院吃饭时,三春和黛玉都等在那里了,众人看见宝玉到了,才喊摆饭。

迎春从宝玉一进来,就知道事情成了。只是疑惑,宝玉面色不好不奇怪,怎么凤姐儿也像有气的样子?只是为了智能儿的事,不应该啊。

于是微低头喝茶,悄悄朝身后的翠芽使了个眼色,翠芽会意,轻巧地退了出去,找相熟的丫头打探消息去了。

寂然饭毕,大家照例说笑一回,宝玉先还懒懒地提不起精神,耐不住众姊妹们温言巧语,嬉笑怒骂,你来我去的,一会儿就把先前的担忧忘了。

贾母虽然面上不显,可是暗地里一直观察着宝玉的状态,还示意鸳鸯等人引着他说话,看宝玉脸色缓过来,才放下心。

依贾母的性子,这件事再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地闹,小孩家馋猫儿似的,又是这个年纪,难免背着大人干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这是古往今来都有的。

何况秦钟又是宁府蓉哥儿媳妇的弟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帮闲。大户人家,便是孩子不知事,大人都要操心着给他房里放一两个知疼知热的丫头。如今着急忙慌地送秦钟回去了,他姐姐气恼羞愧自不必说,也妨碍亲戚间的情分。

自己这个儿媳妇,平时看着什么都好,就是凡事一涉及到宝玉,就开始过度反应,行为失常。也是早年失了珠儿的缘故……不好苛责她,还得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好生替她描补。

贾母私下里命鸳鸯亲自过宁府去和秦可卿解释,秦钟和宝玉淘气胡闹,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好好劝解,别吓着了他,存在心里反倒不好。

秦钟回去是怎样的一番情境暂且不说,只王夫人这边,一连声儿地使人去找智能儿的师傅净虚来领人,又叫宝玉的奶哥哥李贵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