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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荀柔说出这话,提出种种安排,尤其是要求说书人务必要哭出声,哭得越要越加钱时,董昭并不明白,只是出于本能,坚决执行领导分配的任务。

直到他亲临现场视察,在无知无觉中,莫名其妙也同哭一场,哭泣过后,竟隐隐觉得心底放松许多。

黔首百姓,还是那些百姓,可渐渐风静了,市井间却活泛了,甚至异乡之间的隔阂,在民间也隐隐有消失的倾向。

董昭自己就是拿捏人心的高手,这次却说不出究竟,只能感觉厉害,甚至比荀太尉摆弄冀州士族,更让他震撼。

后者,不过是庙堂那些平衡之道,古来就是,并不新鲜,但前者,甚至不用奖罚,不用财物,如春雨无声,不过几个说书伎人,就轻易摆布他人情绪,而一个人若能掌握他人的情绪,那么离他摆布人的行为已不远。

《诗经》所谓王师采风,是采来给贵族们看的,自来没有精心编排的故事乐曲,演奏给黔首听。

董昭识时务的对冀州士族敬而远之。

夹杂在伎人口中,男女之事,家庭逸趣中,凄寒的身世中,关于家国,关于立身,关于道理,以及道德的思辨,让他感到战栗。

这才是教化,他隐隐察觉这一点,对这个体弱多病、年纪比他小十余岁的太尉,又敬又畏。

如果他知道荀太尉手中还握着“诉苦活动”这一利器,只是担心把握不住,不得不藏而不用,大概他对荀柔的感受又将改变变成欲除之而后快了。

不过,眼下他并不知道,所以虽然不缺钱,董昭还是一直稳稳当当客居在馆陶县衙,并在霜降这样一个休假日,大清早起来,去向荀柔问好。

董昭在县衙后花园的小径,遇见的荀柔。

一见面,他便想不起所谓体弱多病、想不起对方比他少十岁、甚至欣赏不了这位太尉名传天下的姿容。

身披玄色大氅的青年,立于半枯杂树之侧,低头俯察,气韵如沉渊深流,淼不可观,不由他不肃然。

还是荀柔先听得脚步,转头发现了来人。

“公仁?”

被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望,董昭顿时一凛,连忙趋步上前,“昭,见过太尉,嗯,”他鼓了鼓劲,方才开口,“太尉似有忧色,莫非,莫非是担忧北面军事?”

至于邺县,却不必说,即使他不常在衙中,却也晓得隔三五日,太尉都能收到一封邺县传来的求降书。

若非袁熙和田丰还镇压得住,邺县早打开城门,迎接王师了。

只是河间之战,在他看来,也没什么悬念,高幹甚至都不姓袁,以过往所见,也并非什么了得的英雄人物。

攻克他,只是时间问题。

荀柔伸手握住旁边的手臂,一攒劲直起身来,摇摇头,却问了一个董昭未曾设想的问题,“公仁觉得,近来天气是否过暖,比之往岁如何?”

“啊……这……”董昭有些紧张,心里却清明,上官问话,无论说点什么,不能说不知道,“似乎是比较温和。”

他忍不住瞥向荀太尉厚实的大氅。

荀柔再次摇头,只负手自语,“还是要尽早请太史令测算。”

他从襄楷那里得的书倒也能看天象,但主要能看个明日有雨,后天有雾,气象变化,还是得专业人士。

董昭不明所以,但荀柔也没作解释。

“今日霜降,公仁可有安排?”

董昭拱手正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