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2 / 2)

炮灰养包子 小乔且中路 18515 字 2021-11-07

待家伙什齐全了,孟茯几个也将头发用纱巾包好了,拿起剪刀将她身上那本就破烂的衣裙给剪了下来。

原本露出的皮肉,就没有半块好的,可这衣裳底下,仍旧是难得寻一处没伤的地方。

有的结痂了,有的青紫,有的则是脓血疮口。

“她会不会?”好像是花馆子里逃出来的,所以看到她身上那些疮,剑香有些担心。

孟茯摇着头,“不是,就是伤口感染。”她不晓得这姑娘是受了什么非人折磨,身上被人踢打鞭挞,还有烙印的伤,甚至下身体内,还残留了不少东西。

司马少熏在一处帮忙,自认为接受能力还算好的她,再看到孟茯戴起了那消毒过的羊肠手套从这姑娘体力掏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终究是没能忍住,抚着胸口干呕着冲出房间去了。

剑香也算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但此刻也是满脸苍白,骂了一句:“这些畜生!”

孟茯自以为这南海城是这大齐如今最干净明亮的地方,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艳阳之下,居然还能藏着这样的污垢之地。

她不晓得这姑娘是如何逃出来的,她逃出来的地方,似乎还有人与她一般,守着非人的折磨。

孟茯倒吸了一口冷气,勉强将自己愤怒的情绪稳住:“问一问外面,熬好的药水送来了没?”

她就一两双羊肠手套,想趁着如今戴着手套,给她将下身清洗干净,再上药。

司马少熏是没再进来,后来换了书香进来,她自己就守在外面,想起当初自己受害,本已经以为是下了十八层地狱。

可如今想到屋子里那姑娘的伤势和她所受到的非人待遇,她那是八十层地狱吧!

厨房那边,各种药水不断送来,她就跟着几个小姑娘一起坐在廊下旁边的石阶上,看着丫鬟们来来回回的身影。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太阳似乎都已经换了个位置,孟茯才从里头出来,摘了头上罩着头发的纱巾,头发已经湿了个透彻。

只听她疲倦地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瞧着,我去换身衣裳,她若有什么不对,马上叫我。”

屋子里,虞小姐被包得如同木乃伊一般,躺在床上,为了以防她的伤口再生疮,剑香还要守在那里,不停地给她翻身。

屋子里点满了驱蚊的盘香。

“怎么样?”萱儿几人不敢进去,因听孟茯说人多怕感染。

里头窗户四处打开,四处都是那盘香的烟熏缭绕,她们几个探着脑袋望过去,能见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到处都绑着白色绑带的虞小姐。

剑香没出来,就在床边不远处坐着,面前的桌子上绑了一根长些的竹竿,竹竿尽头被劈开成五条,每一条顶端绑着一把蒲扇。

她正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竹竿尾部,然后那绷着蒲扇的一头,便朝床上方向扇出一阵细风。

听到外头萱儿她们的询问声,看了过来,“不晓得,夫人说她这样能活着逃出来,显然是祖上有德,她自己求生意志强。”

“干嘛点这么多盘香?”便是四处窗户开着,也觉得味道太浓烈了。沈清儿虽不懂医,但觉得这样,只怕床上认识自己的虞小姐呼吸不畅快。

就听剑香回道:“她浑身都是伤,要处在通风的环境里,可苍蝇这东西咱哪里防得过来?”所以只能点盘香了。

得了她这话,几个人才想起当时玲珑去换衣裳的时候,背上那鲜血和脓水里,似乎还有被生生压死的蛆虫。

想到此,几人又呕了一回。

便又跑去隔壁衙门里打听。

很快就得了消息,那一处花馆里看着是正常营生,可追着这几个壮汉去,发现后院还有地下室,里头有私设的地牢,里头都是些奇怪的刑具,关的都是从别处拐来没身份的姑娘,专门供给那些有着特殊嗜好的畜生们玩乐。

可这样能有几个姑娘命大能经得住糟蹋的?可这南海郡又管得严?实在找不到货源,上月死了两个后,就只剩下命大的虞沣儿了。

就她一个人待客,根本就没时间养伤。

但也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了,才想着将她带到上面来,找大夫来诊治诊治,而原本已经睁不开眼的她,竟然趁着这机会从后门里跑了出来。

那几个看守的恶汉以为她昏死的,喊了看门的几个坐在一处喝酒玩牌,哪里晓得她是装的。

只是因为太过于紧张,开门声音过大,惊动里那几个壮汉,方才有了巷子里被追的一幕。

“听说井里还翻出了十几具白骨,听衙门里的仵作大人说,大都是两年前的。”

几个小姑娘在这里说着,还好奇这里头的虞沣儿是什么身份,怎么就认得沈清儿呢?

孟茯这里沐浴换了衣裳,喝了一碗安神茶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只是她的心却始终没有平静下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的身边,居然还有这样惨绝人寰的恶劣案件在发生着。

沈夜澜也回来了,见她满脸的疲惫,过来与她揉了揉肩膀,“那姑娘如何了?”

她的惨状,孟茯也不知道如何说,“虽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那身体里还……”

她不由得想起为了虞小姐诊治时候的情景,脸色不受控制变得难看起来,“那些个畜生,都拿下了么?”

“如今都在牢里,十年前他们便开始做起这营生的,我来了后因一时查得严,胆子才没这么大。”只是打仗这段时间,他们晓得衙门里顾不上,便又开始做起这营生来。

“可晓得姑娘是个什么身份?我听清儿说,当时她们只过去看热闹,是这姑娘喊她,应是河州来的吧?”孟茯问着,也不晓得她可还有什么家人?这个时候是不是正牵肠挂肚地寻着她的踪迹?

沈夜澜摇着头,“说是河州那边拐来的,但什么身份这头也不晓得,只听说来时穿得十分体面,像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余下的,暂时还没有头绪。

中间人狡猾得很,从不碰面,买家先在乘满客人的小船上,在他们指定的地方放了一半银子,就将这拐卖的姑娘绑在河上的一艘船上,他们这头去接人的时候,中间人早走了。

再用同样的方法付尾款。

从头到尾,都靠着暗号接头,两方根本就不碰面。

又道:“二哥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河州,我已经去信了,让他也查一查那头。想来很快就会得结果的。”按着对方这作案手法,有些像是军营里精挑细选训练出来的细作。

所以现在沈夜澜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想办法将这军里的细作名单弄来。

而因着这一桩案子,大家的心情都不大好,孟茯还因此从梦里惊醒了过来,一大早便去看着虞小姐。

只听剑香说,“半夜醒来了一次,我按照夫人的吩咐,拿了竹管给她喂了些米汤跟药。”说罢,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虞小姐一眼,“她虽没吱声,但却是想活的,不管米汤或是药汁,都没有剩一点。”

只是天亮的时候仍旧尿血。

剑香昨天是亲眼看到孟茯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忍不住问:“今儿可还要放药?”那羊肠手套,只怕就剩下一双了吧?

“只要能小解就是好兆头。”孟茯进去看了一回,怕玲珑不够细心,喊了书香过来换剑香休息,然后又重新去配药,下午再给她全身拆了换药。

司马少熏不知何时来的,见孟茯从房间里出来,忙问着:“她怎样?”

“目前情况还算好的,我是头一次看到生命这样顽强的人。”说着,两人一起到药房这头,又提起这案子。“姑娘也是可怜。到底这女儿家,还是要学些功夫在手里才能自保。”

说到这里,司马少熏也忍不住后悔,“是呢,我当初若是有武功,哪里还怕那些个畜生?也亏得是时大哥,不然我只怕早就成了二世人。”

她这次跟着时隐之从辽国回来后,孟茯就再也没有听着她喊时叔叔了,反而唤起时大哥来,忍不住侧目打趣起来,“你自来不是最讲究尊卑的么?他可是要唤你父亲一声兄长的。”

“呸,你还喊他时大哥呢,我若是再叫他叔叔,岂不是比你晚了一辈?何况我听说李誊那个混账玩意儿又要来南海郡了,我自然是不能比他混得差。”这是时隐之与她说的,只叫她心里有个准备。

所以还喊什么时叔叔?喊时大哥不是更亲切些么?

孟茯还琢磨着,此事如何跟司马少熏说才好,没想到她已经晓得了,“时大哥与你说的?”

“嗯。”司马少熏应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万分不甘心地说道:“你说,我爹怎么也是这大齐鼎鼎有名的船王,家里数不尽的金银,可就因我一个女儿,没有旁的兄弟,所以当初这口恶气就这样咔在心里。我动不得李琮就算了,他是有名有姓在册的皇子,可李誊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她仍旧是不能杀了他以解心头恨。

“这,便是现实了。”孟茯也替她委屈,可是又能如何?世道就是这样,这里不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除非那些贵族们触犯到最高统治者的利益,不然他们犯罪都不叫犯罪。

最多只叫惹了些事……

无伤大雅。

世道就是如此不公,所以她能理解此刻司马少熏的愤怒,但她并不认为,就非得要有儿子,才不会被别人轻看,所以只放下手里的药单子,扶着司马少熏的肩膀说道:“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杀人不一定要见血,有时候诛心更合适!至于那些看不起我们是女流之辈的,且叫他如今嘲着讽着,终有一日,势必要他们也跪在我等的脚下哭着求着。”

孟茯想是有些被这虞小姐的事情刺激到了,所以才说了这一番话。

那司马少熏却是被她后面的话逗笑了,压根没有体会到孟茯鸿鹄之志,反而哈哈笑起来,“所以啊,我虽杀不得李誊,可我会比李誊过得好,然后气死他!”

她说着,想是这样和孟茯面对面地四目相对着,忽然间竟然觉得,孟茯的眼睛,好像与那李誊有二三分的相似,吓得了一跳,连忙挣脱开孟茯的手,然后揉着眼睛说道:“阿茯,我是不是魔怔了,我竟然从你身上看到李誊那混账的影子。”

孟茯得了她这话,心头‘咯噔’一下,听说李誊的母亲周春娣被陛下看上,就是因为有几分玉妃的影子……

她一面细想起李誊的样貌,在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有些像。

不觉有些慌了神,一面忙转过话题:“我不与你胡扯了,你也别闲着,先给我将这些药碾出来。”又与她说书院那边养伤的将士们,已经所剩无几了。

两个儿子连带着那沈珏,几乎都留在书院里帮忙照顾伤员,也是昨日萱儿清儿她们去探望兄长,回来说的。

“那正好,咱们这工坊里的师父们,如今手工艺已经十分精湛了,到时候正好可以教授他们。”司马少熏也觉得刚才自己那念头真恐怖,居然会觉得阿茯与李誊那混账长得像,于是也忙甩掉这念头,和孟茯说起别的话来。

时间如水,转眼即逝,不过两日里,虞小姐身上不少地方都结痂了,虽是满身的伤,但没有伤筋骨,所以就试着下来走动了,自然也能能言说道。

先是谢了众人的救命之恩,这才说起自己的身份,又如何认识沈清儿的。

“我是河州人,家里姓虞,因早年祖上积德,发达起来,家里在河州一带还有些名声。”说到这里,看朝满腹疑惑的沈清儿,“我认识清儿小姐,还是在沈大人娶二房夫人的时候,我随着我爹一起去吃了酒席,远远瞧见过一回。”

“原是如此。”沈清儿也恍然大悟,不然她就想她又不认识这虞沣儿,虞沣儿如何认识自己的?

然孟茯玲珑等人因为听她说是河州人,又是姓虞,不知道为何,一下就联想到柳婉儿。

柳婉儿用胡梨花的身份跑到河州,不就是在一户姓虞的人家做丫鬟们?

若不是孟茯盯得紧,玲珑差点就脱口问虞沣儿,她身边是不是有个丫鬟叫胡梨花?

然她还没问,这柳婉儿便说起自己被拐的缘由来。

“因那时候已经冬月了,我爹是冬月底的生日,我想叫他高兴几分,便打算偷偷给他做一身衣裳,没想到路上就遇着了一个给人测字的书生。”她说起这书生二字时,不由得咬牙切齿,满目恨意。

那书生长得一张白玉郎君的好面容,性子看着也温和,只是不知为何,给人测错了,叫人砸了摊子,她只想行好事,上去平息了这一桩官司。

如此便与这永晟结识了,接触起来,只觉得他风趣又博学,驰马试剑,简直就是能文能武的好全才,闺阁里的小姑娘,不免就有些动了心。

“我晓得我不该如此,我自己远在京城里又有亲事,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丫鬟梨花的话,她说我即便嫁到京城去,可那未来夫君终究是个庶出的,还不晓得要如何被侯爷夫人打压,不见得能过好日子,何况他是个什么人,圆的瘪的,我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嫁过去,还不如挑一个自己中意的。”

又是柳婉儿,她不作妖能行么?竟劝着自家小姐去跟人私奔?

虞沣儿是越说越愤怒,百般后悔:“那永晟又隔三差五与我送些小玩意,写得些叫人牵肠挂肚的诗词,让梨花送来。但我仍旧担心爹爹不同意,梨花又与我出主意,只说我爹就我一个独生的女儿,哪里不疼爱我?不如与永晟生米做成熟饭,他气一段时间,总会好的。我当时虽动心了,但思来想去不是好主意,可她自告奋勇给我约了永晟,我怕永晟白白等我,就去与他道个清楚,哪里晓得他知道我不同他一起走,就将我打晕了。”

再醒来,就是自己孤零零地被绑在一艘船上,顺着河水漂流。

她便是这般走向地狱的。

司马少熏的情况与她有些类似,只是相比起来,司马少熏这运气简直是好不得不了。

这厢晓得了她的身份,便好办,孟茯马上让人去衙门禀了沈夜澜,立即打发人去河州叫她家人来接她。

只是从她屋子里出来,玲珑好生不解,“夫人您怎么不叫我揭穿柳婉儿的恶行?”照着玲珑看,她不但是教唆着自家小姐和陌生男人私奔,跟那永晟一般,也能算是共犯。

“她哪里晓得什么柳婉儿?”虞沣儿一直都说是胡梨花,显然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被骗的,本来她就被这柳婉儿骗得不少了,如今还添上一笔,说这柳婉儿的来路,身份还是冒用人家死者的。

虞沣儿不是更要后悔自责当初有眼无珠,将她留在身边做了贴身的丫鬟么?

所以叮嘱着玲珑,“她已经这般了,你莫要再去雪上加霜。”忽又想起虞沣儿说这永晟驰马试剑,可见是会功夫的,既如此身份怕是不简单,生怕去衙门那边的人说不清楚,便交托着玲珑,“你再去衙门,就跟你家三公子讲,这永晟是个有武功的,他江湖来往的朋友多,兴许从这头打听有线索呢!”

作者有话要说:要过年了,思来想去,想调一调更新时间,从明天开始尽量中午十二点前更,再更晚,自罚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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