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烈云雨后,孟茯总结了出来,沈夜澜在床上是没有什么下限可言的。
下了床他就是那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了他,可上了床……
她此刻浑身酸软的靠在沈夜澜怀中,有些娇声怨气,“明日还要起来给你爹娘请安,你别在折腾我了。”
“你莫不是还想着要晨昏定省吧?”沈夜澜笑问着。
“难道不用?”孟茯抬起头朝他看去,满目期待。
沈夜澜果然如她所愿,“不必把时间花费在这些虚无缥缈的礼节之上,人是敬在心里,不是在这些虚礼上,何况母亲素来有睡懒觉的习惯,你早早去反而打扰了她。恰好你也起不来,就安心躺着吧。”旋即又笑道:“所以母亲喜欢你呢,可见你们是有共同点的。”
他说完,似才意识到孟茯称呼的是你爹娘,有些不乐意,“我爹娘难道不是你爹娘么?”
孟茯窝在他的怀里好心提醒,“咱俩是假……”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沈夜澜打断:“咱们如今同真夫妻又有什么区别?还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我一同过日子?”
“这……”孟茯要怎么说才好。不过沈夜澜这意思,是打算就这样和自己将就过一辈子了
“这什么这,以后就这样了,不要想着和离的事情,你想要诰命我就去给你挣。”沈夜澜一把收紧了搂着她细腰的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孟茯只觉得有些闷得喘不过来气来,挣扎着,“你要被我勒死了,你松开些。”
两人絮絮叨叨,乱七八糟说着闲话,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左右也不用晨昏定省,日子照常过。
因还有几天才过年,沈家老夫妻俩打算去一趟朱仙县,启程之前还去了孟茯的菜园子一趟,见着那规划得整整齐齐的菜畦,品样又十分丰富,而且长得又好又嫩。
各种绿色里,冒出的有紫色的茄子红色的萝卜,那些个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菜整整齐齐,一排一行,漂亮极了。
沈老夫人当即决定先不忙着去朱仙县了,想要将这田园风光给画下来。
沈老爷子自然也要留下累陪她,阿瞳则在旁边伺候笔墨。
少不得又将孟茯夸赞了一回,只说她连种地也能种出画卷一般的田园美色。而且蔬菜套种,不但提高产量,还有效防御虫害。
庄稼自然是比他们以往所见到的长得要可心。
如此,他们便整日都游荡与那菜园子之中。
早出晚归。
而两三天的相处下来,孟茯也发现其实这对公婆还真十分好相处的,逐渐习惯,心里那点担忧也消失殆尽。
又去看了司马少熏一回,她已经写信给她爹娘了,只是年后才能到,所以她是要一个人在那小院子里过年了。
孟茯有些心疼她,想接她到家里来。
可没想到这时,司马少熏那天晚上被人侮辱的事情竟然传开了。
孟茯刚到家便听说了这传言,着急不已,“是从何处传出去的?传了多久?”也不晓得现在阻止来得及来不及。
“您刚去见司马姑娘没多会儿,外头就传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城里上下,只怕都传遍了,而且还传得有头有尾,说她失踪第二日被发现的那些尸体,就是侮辱她的人。”书香回着,总觉得这事儿不像是空穴来风,而且背后应该是有人组织的。
而且,她也怀疑可能是真的。
书香并不知道司马少熏被侮辱的事情,晓得此事的除了时隐之那头的几个人,就是孟茯和玲珑了。
可玲珑在司马少熏身边,而且她也不可能,总不会是时家那边吧?
这时,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吵闹,是那李誊冲进来了。
见到孟茯直接上来逼问:“李夫人,外面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满脸铁青,额头上隐约可见些青筋浮现,可见对此事是十分愤怒的。
“你这话问的好笑?我如何知道?”孟茯没有那闲工夫理会他,如今只想去时家那边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若不是时家那边,她这两也没旁人,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这些天孟茯也想过,南海郡的治安并不差,司马少熏那天回来也不算晚,怎么就那样巧,被几个刚从外地混进来的惯犯给拦住了?
可是人已经被时隐之愤怒之下杀了个干净,哪里去查?何况这事儿也算是尘埃落定,再去查只会叫司马少熏重新想起这伤心事情,所以孟茯便作罢。
就没在多想了。
可现在这事忽然传出去,而且连细节都如此清楚,让孟茯越想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忍不住朝红着眼睛的李誊看去,“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你与其来问我,倒不如查一查你身边的人。”
她有个大胆的设想,李誊的身份是不是早就泄露出去了?
不然,司马少熏怎么就招来这无妄之灾了?
她说罢,不打算理会发疯的李誊,准备去时家别院。
却被李誊强行拦住:“此事是真的”传言都是真的?那日司马少熏被人……
孟茯见他现在故作出一番痛苦的表情,看了只觉得十分恶心,“你现在假惺惺的关心有什么用?她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来源于你。”
李誊听得这话,直觉得浑身犹如被雷劈了一般,良久不能反应过来。在前堂站了半响,才缓缓动了动脚步。
他对不起司马少熏,他只是当时恼怒他砸了毕涵的碗筷罢了,何况他也不知道司马少熏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带就找来了。
“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追出去与的。”他口里喃喃念着,出了府邸。
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隔壁府上,毕莲也听说外面的传言了,心里正是开心,这样那司马少熏成了千人骑万人跨的女人,她还有什么脸赖在誊哥哥身边?
忽然见到李誊回来了,连忙将脸上的笑容收起,一脸的担心:“誊哥哥,你听说了么?那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好似自己就是那个被害人一样。
李誊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行尸走肉一样,直径从她身前越过,进了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没个反应。
毕莲有些着急起来,试探地叫了两声:“誊哥哥?誊哥哥?”
李誊这才听到她唤自己,抬起头来,满脸的痛苦,“毕莲,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
毕莲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乐开了怀,竟然是真的。但眼眶却红了,“不会的,一定是谁故意造谣,夫人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呢?何况这南海城的治安一直都很好,从未听说过什么这样的案子。”
是啊。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案子?怎么就会被少熏遇到呢?李誊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所在,而且这也太巧合了。
“对,肯定是别人造谣,想要破坏我与少熏夫妻之间的感情。”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倏然站起身来。
可毕莲见他不信,反而着急了,一面忙道:“可是外面都在传言,对夫人的名声到底不好,誊哥哥您还是查一查吧,也好还夫人一个清白。”她说着,伸手去扶着李誊的手臂。
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可是随着她滑下去的袖子,李誊看到她手腕上露出来的玉镯子,看起来价值不菲。
“你哪里来的?”毕莲整日跟在他身边,她有什么首饰,李誊心里一清二楚,这镯子面生,头一次看到,而且这价格不是毕莲能买得起的。
毕莲见到李誊终于发现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了,顿时露出些小小的雀跃来,扬着手腕给他看,“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她都戴了好几天呢。
还是她那个朋友劝她,是她陪着李誊走过这风风雨雨,如今李誊做了大官,为什么自己不是夫人?而是叫司马少熏白占了便宜呢?
所以,她才壮着胆子,借着姐姐的事情,多带着誊哥哥去那小院里独处的。
没想到还真有用,司马少熏果然跟誊哥哥生气了。
“朋友?”李誊皱着眉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曾听说过你有什么朋友。”说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那玉镯摘了下来。
毕莲有些被他的举动吓到,两眼梨花带雨:“誊哥哥,你弄疼我了。”
李誊摘下那镯子,只上下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外面的手艺,是宫里司珍房了出来的东西。“谁给你的!”他表情有些狰狞,一把抓起正在哭哭啼啼的毕莲的衣领。
这会儿李誊是真的慌了,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来害司马少熏,挑拨自己与司马家的关系。
如果外面传言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司马家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帮自己?
一想到毕莲竟然被那些人利用了,顿时又怒又恼,“你是没有脑子么?平白无故人家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毕莲挣扎着,有些恐惧地看着此刻李誊发疯的样子,“我,可是柳姐姐是好人,她真的是为了我好。”
李誊不晓得她嘴里的柳姐姐是什么人,他这会儿就知道,“她不是为你好,她是想要我的命!”
“怎么会呢?”毕莲一脸懵,又十分害怕现在李誊的样子,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誊看到她这幅可怜胆小的模样,有些毕涵的影子,终是有些不忍,只长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朝身后的椅子上坐下,“那镯子是宫里出来的,除了宫里的娘娘们能用,大抵就是赏给各皇子府里的女眷们了。”
毕莲听罢了,竟然有些高兴,“这样说来,柳姐姐身份竟然这样尊贵?”还把宫里娘娘们才能用的手镯送给了自己。
李誊见她露出的喜悦,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翻腾起来,忍不住骂道:“你个蠢货,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你不是誊哥哥么?”毕莲不懂李誊为何问这样白痴的问题。
却听李誊大声强调道:“我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我也是皇子,可我母亲一个乡下人,如今的我没有一点后台,全指望着司马家,你个蠢货现在被人利用,害了司马少熏,司马家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帮我?”
皇子?毕莲有些难以置信,她只晓得李誊十里八乡有名的私生子,小时候总被人骂有娘生没爹养,然后被人欺负,每次都是姐姐带着她去安慰李誊。
所以,誊哥哥真的是皇子?她满脸惊讶,小手捂着嘴巴,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可以做皇子妃?
但她的美梦还没开始做,李誊的目光就变得冰凉凉地落在她的身上,看得她背脊骨有些发凉,“誊哥哥。”
“毕莲,你姐姐走后,这些年我待你可好?”李誊忽然问道。
毕莲小鸡啄米地点头,但却不自由自在地想要防备着他,慢慢地将脚步朝门口移动着。“誊哥哥对我自然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算亏欠你什么了。”他听到毕莲的话,松了一口气,一面缓缓弃站起身来。
“誊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走么?”她才不走,李誊现在不止是大官,还是皇子,说不定将来能当皇帝。
誊哥哥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天底下只有自己最像姐姐了。所以毕莲告诉自己,不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将来也许说不定,她也能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从此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要给自己磕头。
对,还要司马少熏给自己磕头,叫她天天来伺候自己。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呢?”李誊心里是不忍的,尤其是看到她如此小心翼翼地问自己,那表情跟毕涵真的是如出一辙了。
他朝毕莲招了招手,冰冷的表情逐渐变得柔软起来,示意她到跟前来。
毕莲见到他已经恢复正常,便靠近过来,“誊哥哥。”
李誊牵起她的手,领着她朝后堂正房里去。
司马少熏的衣裳和首饰都原封不动地放在这里。
“喜欢什么,只管挑。”李誊开口道。
毕莲闻言,满心欢喜,“真的么?”
见到李誊点头后,便去挑衣裳,选首饰。这是忙得不亦乐乎,那李誊却拿着一套红色的衣裳过来递给她,“去换上。”
那衣裳有些像是拜堂时候穿的吉服,但又不是。
毕莲也十分喜欢,见着那上面的团花都是金线绣上去的,华贵无比,忙去换了出来,在李誊面前高兴地转折圈圈,“誊哥哥,好看么?”
恍惚间,李誊觉得看到了毕涵,是毕涵穿着嫁衣朝自己走来了,他眼里的光芒越来越软,越来越柔,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你真好看。”
毕莲娇羞地靠在李誊的怀里,想起柳姐姐教她的那些法子,如今机会正好,便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只要誊哥哥要了自己,说不定还能赶在别的女人面前给他生个儿子,那自己以后不就可以母凭子贵,当上皇后吗?
这样一想,便开始上下其手都勾·引着李誊。
而李誊眼里这会儿看到的,以为是毕涵,只欢喜地迎合着。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李誊热情退却,冷静了下来,看着旁边一脸娇羞满足的毕莲,缓缓起身,“你也起来吧,好好收拾一下。”
毕莲娇羞地应着,还要去拿司马少熏的衣裳穿。
却被反复无常的李誊止住,“别穿她的衣裳,就穿你的,我另外给你购置。”
毕莲听罢,自然是欢喜地应了。
心想这有了肌肤之亲,果然就是不一样了。
待她收拾好到花厅里,但见李誊已经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倒了酒。“誊哥哥你这是?”是不是誊哥哥觉得对不住自己,想要跟自己喝一杯交杯酒?
李誊招手示意她过去,将盛满酒的酒杯递给她,“喝一杯。”
毕莲不疑有他,接了过去,仰头便羞怯地抿了一口,没有像是以往那样一饮而尽。只想着自己如今也是皇子的女人了,怎么可能再像是从前那样粗鄙?
她观司马少熏喝酒喝茶,都是每一次抿一点点。
但李誊见她不喝了,有些不悦,“怎不喝了?”
毕莲敛眉娇嗔道:“人家不大想喝。”
这个人家听得李誊头皮发麻,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怎么就与她混到床上去了?不过不要紧了,马上她就是个死人了。
毕莲正沉溺于自己的美梦中,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顿时花容失色,鞠着腰捧着肚子,“誊哥哥,我肚子怎一下这样疼?”
李誊没了床上的柔情蜜意,冷淡淡地看着她面前没喝完的那杯酒:“你若是一口气喝完,就不会疼了,可你偏就喝哪一点。”不得慢慢疼死啊?
毕莲就算再傻,可现在也明白了,那酒里是有毒的。只是她不敢相信,方才誊哥哥才和自己百般温存,自己要山盟他就给海誓,怎么忽然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要下毒害自己?她不懂,哀泣地看着李誊,“誊哥哥,为什么?”
李誊冷漠无情地看着她,倏然站起身来,“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险些将我的大好前途毁掉!”一面慢慢走向此刻已经疼得从椅子上摔倒地上的毕莲,“要不是你犯蠢,被人利用,让司马少熏叫人侮辱了,我将来看在你姐姐的身上,也能封你做个妃嫔。可就因为你蠢,你现在把陛下为我铺好的路都给毁掉了。如今之际,你也不要怨我,我只有杀了你,带着你的尸体上门谢罪,兴许司马少熏还能原谅我。”
司马少熏对自己如此钟爱,只要自己带着毕莲的尸体上门负荆请罪,她原谅了自己,就还是自己的妻子,司马家就算如何不满,但总不会阻挡女儿的皇后路吧?
毕莲听到李誊这番话,吓得傻了,痛苦地卷在地上,“誊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啊,不管怎么说,你是阿涵唯一的妹妹。”李誊蹲下身来,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疼得扭曲的脸颊上,“可是,我也没办法了。”
毕莲不想死,她想活着,可是李誊不救她,她急了,忽然说了一句:“我姐姐就是你害死的!”
李誊的动作忽然停住,“你说什么?”
毕莲见他生气,心里竟然觉得舒坦了许多,似乎腹部也没那么疼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想带我姐姐逃,是我跟刘家说的,所以他们才会知道你们要私奔!”
毕涵当初被她后娘卖给了刘家做妾,李誊打算带着她私奔,没想到被人发现了,毕涵为了保全他,所以宁愿被侵猪笼,也没有将他供出来。
他当时就站在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沉入水中。
“是你告的密?”李誊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毕莲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就是我说的,你们只顾着自己,她若真和你跑了,就是我去给刘家做妾,你们只考虑你们,难道就不许我为自己考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