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浩在进游戏之前是个种花小县城里出来的大学生,从小过的都是吃糠咽汤的苦日子。
爹是个瘸子,妈又受不了这日子,连夜收拾东西翻窗户的跟别人跑了。
他从小生活能力挺强的,人也好学,是那种拉屎都要带着英语课本看的人。
平时学习,他拿出了往死里学的劲儿,拼的头破血流,才拿到了南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结果当天晚上他老子兴奋过头,做饭的时候把他去隔壁家打的耗子药当成料酒,给下锅炖汤。
他爷俩没喝几口就躺在桌子上没了动静。
那天晚上一条街的人都围着他们家,看着救护车把他们俩呜嗷呜嗷的抬走。
幸好陈浩他爹命大,让医院给插管抢救回来了。
但是陈浩就没那么幸运。
他高考本就熬坏了身体,暑假又帮着自己爹打工赚钱,身体底子本来就弱,又自己给搞残了,紧接着耗子药又来了一记凶猛buff,陈浩当即在医院被下了两次病危。
之后也不用多说,他就这么被逃生游戏给看上了。
在游戏里面漂泊不定的日子,让一个正值青春的毕业生,年轻的脸上生出了皱纹,看上去很个30来岁的大老爷们一样。
本身恋爱都没谈过的陈浩,在游戏里面被迫成熟,甚至偶尔还要当当爹,以便照顾各种脑瘫脑残的憨批队友。
当然千岛夏不憨批,他只是有点生活残废而已。
平时臭袜子往墙角一堆不洗,还要陈浩说两句才去洗。
按照队里面王琳来讲话,这千岛夏上辈子估计是狗窝里面投胎下来的。
好在陈浩从小时候就开始伺候瘸腿老子,照顾比他小的千岛夏也是挺方便的,而且千岛夏人也挺好,既不像沙比队友一样挑三拣四,也没有瘸腿老爹那样暴躁,动不动就一句我艹尼玛,马勒戈壁的口吐芬芳。
两人买完东西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他们趁着和黄昏来临之前,就收拾东西回了出租屋。
也许是逃生游戏大部分都和阿飘有关,而阿飘又和晚上有关,所以队里的人大部分都像得了心理应急创伤一样,天一黑就发怂。
即便现在队友不在一个地方,但是他们的行动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晚上。
生怕黑色爬上天边,周围的环境就开始群魔乱舞。
“浩桑,江本青玉的事情有眉目了么?我刚刚在便利店看见你在看短信,是张姐姐来消息了么?她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坐着公交车,车上人也不多,因为横滨这个点大部分人要么上班要么上课,还没有到人流量交杂的时间。
千岛夏一向憋不住心里话,没等到家门,他就忍不住和陈浩聊起了正事儿。
陈浩也不和千岛夏藏着掖着,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仔细和千岛夏分析情况。
“张黎那边吧,身份是什么港口黑手党,名字虽然起的洋气,但其实就是一本地黑势力,她和她弟忠子昨天进去就差点让人拿木仓给突突死了,听他姐弟俩讲话那拿的还是Q.B.Z呢。”
“那边黑势力现在有点乱,据说是老当家的死了,新上位一个,然后这边新上位的正在收拾底下这批人,他姐弟估计是赶上了杀鸡儆猴啥的,但是好在没事。”
“张黎和忠子现在是底层人员,也就是打杂的,没事上街踹踹门,收拾收拾尸体那种。”
“忠子那边下午就去打听了,江本青玉这个身份,所谓的羊,还有擂钵街,简单易懂来讲,就是一贫民窟,一帮流浪孤儿组成的暴力组织,有木仓那种。”
“你明白了吧?”陈浩说了两段话,口有点干,拧开了可乐喝了两口。
千岛夏听完后,脸上有点蒙,挤眉弄眼了半天,看上去有点纠结。
“槽点太多了,不知道怎么说起。”
“我虽然是大阪长大的,没怎么去过横滨,但是这个什么港口黑手党还真没听过,而且贫民窟?太扯了吧?日本什么时候有那么大一贫民窟?流动人口还一万!”
“这横滨都成什么地方了?孤儿都能拿木仓?这是要效仿自由之国美利坚啊?天天上街打真人cs?”
少年摸了一把自己亚麻色的头发,被这魔改的横滨雷的龇牙咧嘴,鼻梁上的雀斑都要变形了。
陈浩瞟了他一眼,又伸头瞅了瞅路边的车牌,一看到站了,就伸手拍了拍千岛夏的肩膀,示意他下车。
“得了,游戏世界你指望他正常到哪呢?还是说你希望在咱们的现实世界玩儿逃生?说实话我宁可他给我扯个别的世界或者平行世界出来,至少别玷污咱们现实世界,不然通关以后我心里还要留下点儿阴影。”
千岛夏边下车边帮陈浩提着东西,听着陈浩的话,眼珠子一转,寻思陈浩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本来在这些恐怖世界已经够惨了,就等着通关游戏之后在现实世界里好好愈合心里创伤。
要是这些阿飘入侵到他们的世界里,那简直是心中最后一片净土都被玷污了。
> 以后难免会有种庄周梦蝶的不现实感。
……………………
张黎和张忠这边明显过的不太舒坦。
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他们姐弟俩本来打算直接收拾收拾回黑手党员工宿舍,但是没等回去呢,这边一个短信给他们叫到南港那边集合了。
来者是个穿着西装的老头,带个半边眼镜,头发要披肩不披肩的,发胶摸得还挺讲究。
整个人往那一站,双手一背后,看上去就像是个英国老绅士,一张脸上表情也也挺严肃的。
张黎姐弟和其他十二人被召唤过来的时候,那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低头交代什么,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交代完之后,穿着西装黑马甲内衬的中年男人就把他们领到了南港码头。
一人发个小快艇,像赶鸭子一样给他们赶下去了。
“卧槽,姐,我不会开快艇啊!”张忠心里一慌,但是表面上冷静的坐在后驾驶位置上,挺直了腰板,跟张黎说话的同时,悄咪咪的探头去看其他几组人的反应。
只见其他几组人上了快艇,都是像他们一样,两人一组,有男有女,他们一落座之后,都板着个石头脸,二话不说就开始穿上救生衣,一个人启动快艇,另一个人面无表情的从快艇的后仓坐拖出一把机关木仓,稳稳的架在船尾后面,活像个芝加哥校车尾部扫射手一样。
“我去,这是要去当索马里海盗啊。”
张忠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法治社会还有这么嚣张的,人都看傻眼了。
“4号船!干什么呢?!别磨磨蹭蹭的!蹲坑呢?”
岸上传来一声怒喝,张忠还没来的及扭头去看,一脸橙色的救生衣直接就扔他脸上了,上面的金属扣子划得他眼尾一疼。
“忠子,别发呆,姐去开快艇,你赶紧把救生衣套上,学着其他人把后面的机关木仓拖出来。”
张忠回过神才发现,在他望风的时间,张黎已经把救生衣穿好了,顺便把一头奶黄色的长发扎成一个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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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南港的小码头上,六七条船发动机都启动了。
张忠也不傻,他马上反应过来,跟个猴儿一样两下就套上了救生衣,然后扭动着身体挤到后仓箱那边,有模有样的暴力掰开了仓门,把深重的机关木仓拖了出来,把子.弹条推进去之后,学着其他几个人坐在后仓,把着木仓尾巴。
【翁】
右边的第一个船先开了,开船的人是个看上去挺年轻的沙色风衣红发小伙,他一发动船,底下的海面就被他推出阵阵浪沫。
等着一号船出去以后,后面的船就像排队一样,有序的跟在他身侧,依次排开。
等到姐弟俩的四号船开动时,张黎手脚稳落,随着偶尔水波的浮动,她顺利的把船开离了岸边,跟上了前面三条船。
在他们远离岸边的那一刻,张忠忍不住看了一眼岸上的一群黑西装人。
只见为首的老头,站的笔直,跟个松柏一样,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领导下乡视察的模样,现在岸边一动不动的瞅着他们。
张忠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大爽。
“嘿咻,给他们可牛逼坏了,这要是在种花,就这架势,直接第一波扫黑除恶就能给他们一窝端走。”
张黎开着快艇,头也不回,悄声哔哔:“你小声点,这又不是种花,我还好,开大之后不怕子.弹,但是你就未必了,小心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把你给突突了。”
张忠一听,脖子一缩,悻悻的不说话了。
……………………
几人跟着1号船,开出了一段海域。
眼看着红彤彤的太阳就要散去最后一丝余晖,悄无声息的落下海面,温度也开始逐渐的降温,腥咸的海风裹着一股股寒意,直接往开船的人脑袋上罩。
因为是快艇,来的快,风速也大,张黎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冷风给吹歪了。
好在这种难受没持续多久。
只见前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堆正在海面上起伏的金属残肢,几人的目的地也就到了。
张黎眯眼一看,顿时心中有些诡异。
那堆金属残肢临近一看,越来越庞大,在夕阳光的照射下一片猩红。
中间柱状的金属仓半泡在水面,这原来是个飞机残肢,还是那种中小型的私人飞机规模。
“坠机?”张忠回头看了一眼。
张黎双唇禁闭,摇了摇头,示意张忠别说话。
“你们是兄妹么?”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穿插了进来,两人大惊,都往左面看。
快艇的队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乱了,一号船慢慢悠悠的开到了他们的左面。
船上,那个红发风衣的青年,还挺调皮的,估计是看领导离得远了,就摸着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抽了起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张黎和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