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金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暑热。蹲在冰盆前使劲扇风。
“还是老大这里舒服。”
“下面的值房也挺凉快的。”陈观楼翻着过时的邸报看得津津有味。
值房一半在地下,扯着地气,那是相当凉快。就是太过阴寒,长期处在那样的环境里,对身体不好。别怪狱卒们摸鱼偷懒,大家是来赚钱的,又不是送命。完成基本的巡视任务,溜出来偷懒晒个太阳,属实正常。
“值房再凉快,也比不上老大的公事房。”肖金嘿嘿发笑。
陈观楼嗯了一声,“犯人们没事吧。”
“老大放心,犯人们适应良好。唯独张文赋,还在拉肚子。医官换了药方,效果也不太好。”
“他那是精神压力过大,体现在身体上就是拉肚子,不用管他。时间长了,等他彻底适应了环境,会有所改善。还有别的事吗?”
陈观楼瞧着对方,明显见到对方欲言又止。
肖金迟疑了一下,“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什麽不能说的。说吧。”陈观楼示意对方将门窗关上,以防有人闯进来。
肖金关好门窗后,斟酌着说道:“关於天牢深处那个无名犯人,之前负责送饭的杂役,交代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
“有人偷偷摸摸去看望过那个无名犯人。”
有人偷摸看望汪齐仁?
陈观楼招招手,让肖金详细道来。
“杂役回忆,一共有两次。小的对照了一下时间,一次是教匪张道合关押天牢期间,杂役去送饭,发现无名犯人嘴角有油星子,显然有人偷偷去看望过无名犯人,还送了吃的。还有一次,是无名犯人过世前七八天,杂役发现栏杆上有一道清晰的手掌印。老大,咱们中间有叛徒。”
“别说的那麽难听,我们队伍中没有叛徒,最多就是有几个收钱办事的内应。”
陈观楼轻描淡写的纠正肖金的说法。
肖金有点懵,小心翼翼问道:“老大的意思是,这事不追究?”
“人都死了,你想追究什麽?别节外生枝。天牢上下这麽多狱卒,你问问有谁没有私下里收钱帮忙传递消息,特殊关照某个犯人?”
陈观楼端起碗,将剩下的冰镇绿豆汤一口喝完。
“内应是查不干净的。天牢嘛,关押着三教九流,包藏各种阴私勾当。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真要查,你打算怎麽查?”
“小的对照了一下排班表,筛选了二十几个人名。老大如果要查,就从这些人开始查起。”
陈观楼勾勾手,肖金立马交出名单。
瞧着一个个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陈观楼当着肖金的面,将名单点燃毁掉。
肖金既理解又不理解。
陈观楼对他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班头,你的任务是看管好手底下的犯人,管好你的狱卒还有你的一亩三分地,及时足额上交钱财,大家一起发财。多馀的事情不要做。
内应,呵,天牢就跟筛子似的,没有内应反倒不正常。你要查,万一查到不得了的人物头上,又该如何善後?天牢这份差事,说安全很安全,说危险也很危险。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活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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