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清楚老皇帝为什麽迟迟不做决定,大老爷也清楚。
但是,大老爷稳坐不动,既不发动勋贵力量替自己争取,也不上本向老皇帝表忠心。他就天天在府中吟诗作画,放浪形骸,一副完全不管外面风风雨雨的态度,貌似一点都不想统军,不想打仗。
他越是这样,老皇帝越是琢磨:莫非是对朕不满?还在记恨上回没给升官进爵的事情?哼!身为臣子,不为君父分忧,岂有此理。
老皇帝转念又想:陈庆之真的没有染指兵权的想法?朕莫非误会了他?可就算是误会,让他统兵,意味着勋贵的力量又增强了一分。
老皇帝一会恨大老爷不给面子,不积极运作争取。一会又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苛刻,寒了臣子的心。
就像是个渣男,一会好一会坏,一会纠结矛盾,一会又反省悔悟。悔悟过後,又继续当渣男。
大老爷不急。
反贼祸害得越厉害,他的重要性才会越突出。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让老皇帝轻易卸磨杀驴。一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他甚至希望老皇帝派一个军中大将去当统军大帅,先打一打。打赢?基本不可能!以他对那群边军的了解,没有非常手段,根本不听号令,一个个自行其是。遍数朝堂,也就是他能压服那群桀骜的边军将领。
如同一盘散沙一般的官兵,任谁当统兵大帅,都不可能打赢。想要打赢的关键在於整合官兵,将散沙拧成一股绳。试问,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
老皇帝不用他,那就等着反贼南下祸害吧。要是哪天反贼打到京城附近,他倒是要看看,老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搁,还有没有脸继续坐在皇位上。说不得,就要来一场宫变。
估摸着朝堂内外,七八成的人都盼着太子登基,重整朝纲。
因老皇帝的拖延,平州大部已经落入反贼的手中,甚至兵锋已剑指隔壁州府县城。金州大明王已经占据五县地盘,扩军十万,自称的。事实上肯定没那麽多,但三两万肯定有。
西北官员纷纷上本哭诉,反贼祸害地方,百姓被蛊惑被裹挟,地方守备力量和当地驻军同反贼短兵相接,一触即溃,被反贼追着打。恳请朝廷尽快发朝廷大军,派遣统军大帅总揽军事,平息两股反贼。
地方官员还知道给老皇帝留面子,没敢骂老皇帝昏庸。
朝堂上的官员,尤其是御史,可不会给老皇帝面子。
就算有於照安的约束,也挡不住有愣头青跳出来,将责任算在老皇帝头上。
一年三地发生叛乱,这分明就是上天的警示,是在警告老皇帝,再不悬崖勒马,迟早会有大祸临头。
昏君在世,上天警示。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请诛杀江图此獠!
江图:关我屁事。我又没有祸害金州平州。分明是平江侯平贼不利,坐视大明王逃脱,才有今日金州战事反覆。至於平州,那是兵部的锅,与他何干。东州的教匪民乱是他的责任,但那是奉旨行事,是替老皇帝出气。
他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大忠臣!不像尔等逆贼,竟胆敢指责君父为昏君,该死!
老皇帝这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谁骂他,他就弄谁。年初东州教匪民乱,已经弄了一批官员下大狱。偏偏骂他官员前仆後继,一个个不知死活。
於是乎,这一回,又有一批官员被下大狱。
更恐怖的是,老皇帝突然剑指太子太傅,东阁大学士,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庄文林。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将其下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