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树枝被泡的发韧,楼津受伤后力气不够,属实是失误了。
他狠狠磨了磨牙,这次又折了一支,杀气腾腾地飞出去,破风声响起,静了一瞬后一团黑影从树上跌落,楼津捡起来看,背上羽毛色彩艳丽,尾巴能有两米,比家养的还漂亮,就是瘦了些。
他勉强满意,又找了几株大蓟草拔出来,自己拎着鸡尾去河边处理,剖开取了内脏后洗黏腻的血水,软黏的内脏让他皱眉,楼津强压着眉心,拎着脖子冲干净血水后回石壁,毛不好拔,他打算用火燎。
谢渊玉再次醒来,就闻到了一股肉味。
他动了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伤口还覆着揉碎的叶子,汁水青黄,他搓捻起一团看了看,里面还有小刺,是用来止血的大蓟。
抬目去看楼津,对方背对着他坐在外面,燃了一堆火,手里拿着一支粗树干穿过野鸡,背影上落下一层金色的光,他偶尔低头翻动,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等待着什么,周身一片静好之色。
谢渊玉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温软,他脸上扬起笑。
下一瞬,楼津转过身,把木棍杵过来,指着鸡道:“给你吃的。”
谢渊玉低头,然后笑容凝固,沉默了。
鸡身细小的绒毛被烤焦后成了黑点附着在鸡身,成年人两个手掌那么大的野鸡,身上一半是黑点,另一半看不出——烟熏火燎之下本身焦黄了。
他默了默,语气温和:“我和殿下一起吃吧。”
楼津慢吞吞地看一眼,再笃定地开口:“我不饿。”
有风刮过,火苗高昂着头,吹到脸上的风都带着暖意,两人默默看着彼此,尸身惨烈的鸡隔在中间,只有微糊的气味传在鼻腔。
谢渊玉只觉得方才温软的情绪一下子随风而逝了。
为什么楼津一口不吃的等着他,敢情是因为自己都难以下咽!
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殿下真是......”
楼津挑眉,语气不善:“如何?”
谢渊玉微笑:“高风亮节。”
他看了看那只死不瞑目的鸡:“有刀吗?”
楼津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递过去,依旧是熟悉的那把,刀柄雕着花纹,谢渊玉伸手一摸,沉吟一瞬:“这把匕首殿下是不是经常用?”
楼津瞥一眼,无所谓地开口:“就是捅人的那把。”
谢渊玉闭了闭眼:“我本来想委婉些。”
“我知道,所以直接告诉你。”
谢渊玉:.......
好吧,也不能指望在荒郊野外找干净的刀,他本着看不见就是干净的心态,对那只丝毫没有死得其所的鸡进行二次处理。
楼津在一边看谢渊玉切去烧焦的翅膀和爪子,用食指抵着刀刃刮去表层,黑痂被细致的削去,留下微黄的肉。
似乎休息后谢渊玉精神比刚才好些,一把匕首在手上用得灵活,冰冷的金属与骨节分明的手指撞在一起,这场景甚至称得上赏心悦目。
谢渊玉低头正处理着,额上却抵着一个柔软的触感,他抬目,楼津手里转悠着一根长长的雉尾,用尾尖蹭着他前额,抬头的间隙又顺着脸颊下滑。
谢渊玉伸手拨开,楼津又指挥着鸡尾巴蹭谢渊玉脸,他又拨,对方又蹭,孜孜不倦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