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会投胎。瞧那萧家三郎君,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整一个就是混世魔王。他半个月前醉酒打死了几个布衣,这等罪名本是要偿命的,但谁叫他生在萧家呢,祖上蒙荫福泽,子孙为非作恶亦无所畏惧啊!”
裴莺皱了皱眉。
萧家,她倒是有些印象。
她记得那个叫“萧雄”的老翁今日全程的都笑得一脸谦卑,仿佛能来赴宴作陪是上天的恩赐,宴中恭维的话说的也比旁人多了些技巧。
她知晓他们都戴着假面,却没想到反差居然如此大。
“嘘,莫要说了,这要是被他们听了去,可没好果子让你吃。”
“你且安心,先前我已仔细看过,这茶舍里并无萧家之人和其爪牙。而且今日他们也不得空,我听闻啊,如今住了州牧府的那位今天去裘家赴宴,各家肯定紧着那边,哪有心思管其他。”
有人低声说:“新入住那位从北边来的,北边那等蛮夷地出来的人,能比上任好到哪里去,说不准不及多矣。等着吧,相信再过不久,那位就会醉倒在金银和美人堆里。”
“咕噜噜。”小鼎中的茶水被慢慢煮沸。
有热气自两人中氤氲而起,仿佛形成了一层薄纱,霍霆山的面容逐渐多了几分模糊。
裴莺看不清他面上表情,但观这人气息平稳,应该没生气。
茶水煮开后,霍霆山又添了些花瓣进去,而后忽然道:“夫人聪慧无双,世间许多男子不及尔分毫。”
裴莺愣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话应该是对她那番改进邸报的评价。
“将军谬赞。”裴莺心里微叹。
并非她聪慧,她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比他看多了数千年的往后。这人不到不惑就占了两个州,若是放到现代去,一定也是个搅动风云的人物。
不,也不一定,说不准早早铁窗泪了,改不好不许出来。
被自己最后的想法逗笑,裴莺弯了弯嘴角。
“高兴了?”
裴莺不明所以的抬眸。
男人将茶碗放在裴莺面前,调侃道:“这般好哄,以后我得将夫人看紧些,免得叫歹人三言两语就骗了去。”
裴莺忍不住道:“歹人?有人能歹恶得过您了吗?”
这人竟点头,全盘接受了:“也是,毕竟我可是北边来的蛮子,杀人放火,强抢美妇人,无恶不作,且还不知悔改。”
裴莺:“……”快送他去现代铁窗泪吧。
虽然对面坐着的人不如何,但茶舍的茶倒不错,悠哉的在茶舍中品了一壶香茗,又听了不少城中八卦后,裴莺有些困了。
往日这个点是她的午憩时间,她想睡觉了。
霍霆山见她按了按眉心,便将茶碗搁下:“回吧,改日再出来。”
马车施施然驶回州牧府。
裴莺一回来就回房中歇息,霍霆山则先让卫兵通知府中一众谋士,他缓步朝着书房去,等他来到,众谋士也到了。
书房的门紧闭了一个多时辰,待房门再开,之前多少有些疑惑的谋士一个个面带笑容,笑得极为舒心。
公孙良摸着羊胡子走出书房,眺望远方的天。
云朵软白,云层舒卷,他好像看到了白云绘成了猛虎的形状,在风过以后,天上的猛虎长出了一对偌大的羽翅。
公孙良笑了。
他本来以为还需二十年左右,如今看来远不用矣,甚好甚好。
霍霆山仍在书房中,谋士散去的时候,他和外面的卫兵说:“让陈渊……”
话还未说完,霍霆山想起今日陈渊在给孟灵儿当先生,这会儿多半没空,遂改了口:“让沙英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