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也累了一天了,靠着枕头舒服点。”
“……”
陆知齐还在考虑,凌屿已经伸出一小截手臂,把他强行拽到了自己身侧。后腰的位置被贴心地安置了一只软枕,陆知齐坐得很舒服,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便干脆放任自己斜靠在床头。
他单手捏着书脊,调暗了台灯。
“都按照你的要求来了,可以睡了吧?”
“嗯。”
凌屿裹着被子,微蜷着靠在陆知齐的腿边。
身后又响起读书声,深沉温柔。沙沙的翻书声偶尔响起,手指拂过书页的声音细碎而轻,却每次都让凌屿心跳陡然加速,‘砰砰’地不停。
幸好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对方全然不知。凌屿既安心又失落,怀揣着侥幸与忐忑,煎熬着闭上了眼。
夜幕渐深,屋内的念书声也逐渐变得低缓。
终于,极轻的‘啪’一声,陆知齐手中的书也落在了床侧。他竟就这样和衣坐着睡着了。
晴夜静谧,月亮安静地悬在中天。月华倾泻入窗,盖在二人身上,像是柔软的鹅绒,安静地催人入梦乡。
好久没睡过这样安稳的觉。
阴冷的梦,此夜变得温暖,像是沼泽里种满了水生的花,风一吹,有柠檬糖的清冽。
陆知齐慢慢醒来,书还压在手腕,他的坐姿未变,衬衫西裤起了褶皱,身上却又沉又暖。
他略带迷茫地向下看,某个睡相很糟的高中生正睡得东倒西歪,脑袋趴在自己腿上,不安分的双手搂着他的后腰,俨然成了腿部挂件。
“……”
陆知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
不过,看在一夜好梦的份上,陆知齐很大度地放了凌屿一马。
他托着凌屿的后颈,将那个小孩抱回了枕头。
凌屿的身上有柠檬糖的味道,越靠近,越清冽好闻。
陆知齐恍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哑,于是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喉糖放在舌尖。
本以为会酸涩提神,可回甘却是清爽的甜。倒是像这个外表带刺、内心柔软的小孩。
陆知齐不自觉地弯了眼睛,一则电话却打破了这片宁静。
陆知齐放松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像是从一场好梦中猛然惊醒。他踩着拖鞋站在客厅,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真是奇怪。小陆总,以前总是你催我的,最近倒像是消失了似的。那个案子,你不需要我继续查啦?”
对面的声音带着戏谑与探究。陆知齐单手按着太阳穴,声音淡淡:“我没说停,就是继续的意思。”
“怎么继续?我手底下的几个人被袭击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恢复意识呢。”
时景总是饱含笑意的嗓音也淬了几分冷,陆知齐皱眉,追问道:“凌远峰做的?”
“像是程榕的手笔。那女人,有点意思。”时景说,“我准备亲自查。不过,我的行动受人监视,单独行动比较困难,所以还需要额外几个月来进行调查。你要是同意,合作就继续;如果你不同意...”
“可以。到明年六月,调查出所有的一切。到时候,我会行动。”
“这么慷慨?六月?有什么说法么?”
“...没有。你注意安全。”
在冰冷的客厅里站了太久,挂了电话,陆知齐觉得手指有点僵。
他抚了抚指节,恍然发觉,刚才凌屿怀抱的温度已经全然散尽了。
原来,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发觉存在。
陆知齐站在屋门口,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进去。
他缓缓地合上那扇门,仿佛昨夜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