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平等,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落魄至此,连白收留自己已经是施舍,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尽量照顾好连白,以后给他养老送终。
此时在隔壁沐浴的连白心情颇好,根本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忠心耿耿的儿子,洗白白之后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回到房间,在从南的目光下熄了灯,躺在床外侧。
从南始终坐在床脚没动,连白疑惑片刻,然后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凝视从南,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
从南此时还迷糊着,整个人陷在连白的“关爱”里,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善意,哪怕连白信誓旦旦地说是为了要自己给他养老,可从南知道,换作其他人,根本不会搭理自己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孤儿。
连白就没从南那么多小心思,他几百岁了,早就过了敏感的青春期,此时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用脚丫子隔着被碰了碰从南的脚,笑道:“大晚上不睡觉,你想什么人生大事呢?”
从南感受到连白的触碰,他看不清连白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声音里的笑意,在连白看不到的地方,从南目光渐渐坚定,心头涌起了一股名为“孝顺”的情感。
于是连白就听到了这孩子坚定地说:“先生,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我给您养老送终。”
“......啊?”连白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搞得一脸懵,虽然不理解为啥,但还是没忍心打击小孩子的自尊心,只能顺着他说,“啊......好,谢谢你啊。”
从南这才踏实了些,爬到连白身边躺下,软软地说:“先生,晚安。”
“......晚安。”
从南这一天也是累了,很快便睡着了,平缓的呼吸声传来,连白在这片寂静下缓缓反应过来从南的意思,满脸的欲言又止。
这孩子,不会把自己当成爹看了吧?
万一有一天,从南要是知道自己是有目的的接近,会不会气死?
这么一想,连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决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藏得死死的,绝对不要在从南面前使用灵力,等从南死了再悄悄拿走他的灵火。
有自己护着,从南这一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折,这一世自己就当提前给他赔罪了。
想到这儿,连白冲着从南默默地道了个歉。
他深吸口气,闭了闭眼,遮住眼底那一丝痛苦,他不得不承认,谢必安的话没错,他是鬼王之子,老城主迟早要退位,到时候自己若是撑不起大梁,就会有无数的人惦记他这个位子,到时候不止是鬼界,甚至是妖界或修真者,都会来搅混水,他不能拿整个酆都城做赌注。
梦中的从南不知道连白此时的想法,睡得踏实,还翻了个身面向连白,把头抵在连白身上,是一副依赖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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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几人早早起床赶路,经过了一夜的休息,车夫和从南都精神十足,甚至撩开帘子聊天,连白心事重重,坐在马车里剥花生,听着一老一小聊天。
忽然,山路前出现了一伙人,他们各个都拿着棍棒,甚至还有刀子,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车夫忙停下了马车,从南和连白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打头的那人冲他们喊:“我也不为难你们,留下财物,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连白闻言,从马车里探出头,按住从南,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然后冲那帮人喊:“可以,我们的包袱都会留下,你放我们离开。”
山匪显然也是没想到连白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忙让手下人去搜他们的东西。
从南轻声问:“先生,我们——”
“没事的。”连白说,“他们只为财,只要我们不惹怒他们就不会出事,而且那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
之所以这么容易妥协,其实也还有别的原因,要是换作从前,遇到这种人连白二话不说就揍,可是现在这具肉身是他捏造的,为了更逼真,肉身更接近凡人的体质,灵力也不足他原来的十分之一,况且若是肉身死亡,他的灵魂就会直接回到酆都城,那岂不是白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