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劲有力的字微透纸背,每条“罪证”都列得清晰齐整。字迹愈往下愈凌乱,从变化中可窥出写字的人心绪不甚平稳,内心似乎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后面一页,更像随手一画的草稿,下方一个惹眼的酸字被圈起来划了几道重重的叉,后边一行小字:这是错误的行为。
结合前一页“检讨”,祈颜的思绪也跟着飘回他行为异常的那晚,现在细细想来,种种无理取闹的举动确实与往常大相径庭。
里面压了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是此前游澈说的“读书笔记”,密密麻麻一整页,全是与长辈交谈的注意事项。
不知怎的,祈颜感觉心在一点点融化。
他垂眸回想了一遍心迹变化的路程。是那晚他风尘仆仆出现在警局时,投下的第一束令人安心的目光,及皎皎月色给他镀上的一层柔和光晕,催生想要靠近探寻的想法。
也可能是在他默默站于身后,给予足够底气之时。
亦或是生病时他无微不至的关照。明明眼底熬出乌青,疲惫至极,却依旧把细致关切的举动刻进骨子里。
祈颜寻不到具体心动的时刻,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注意力总时不时飘到游澈身上,情绪起落都与他相关。
从否认、逃避再到企图斩杀疯长的情愫,发展至今,他脑中顿生出一个念头,圈内先婚后爱的例子数不胜举,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一例
奇怪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祈颜很快清醒,暂且压制心底的万千思绪,他需要时间慢慢印证。
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就看到游澈从楼梯口冒出头。他穿了身黑色运动服,刚夜跑回来,皮肤还黏着一层汗水。
像是特意来寻祈颜,见到人便欲折返,“吃饭了。”
几分钟前被生生压下去的念头又疯狂生长,并越过理智操控身体,祈颜当机立断上前,将人拦下。
游澈垂眼看着横亘在面前的手,停住脚步,往旁边微微一歪身子倚靠着扶手,也不急着询问,就那么安静等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好歹打过气,正值情绪高涨的时候,祈颜正了正色,先做了段引入,“我下午睡了一觉,还做了个异常真实的梦。”
游澈垂眸凝视,听得认真,见祈颜停顿还配合地点头,示意他继续。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辆车上,只有你和我,具体过程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你突然亲了我。”祈颜的目光有些羞怯不自然,却依旧硬着头皮直视游澈,“醒来后有些恍惚,觉得这个梦过于真实,就像切切实实发生过一样。”
言至于此,游澈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他原也不想逃避,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道歉,正好祈颜把话递了过来。
游澈坦然道:“那不是梦,我确实吻了你。”
一个吻字彻底打乱祈颜的阵脚,把他的回忆精确拉回那个缱绻的场景中,勾起的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
他描述时特意用“亲”字替换,为的就是避重就轻,以防陷入字眼建构的记忆旋涡中。事实证明,他还是失算了。
脑子烫得无法思考,里面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与面前人的镇定自如相比,祈颜强撑起的泰然很快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打算弃甲投戈。
视线偏开后,游澈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责任在我,我会补偿。”
短短几个字,仿佛往祈颜心火上浇了满满一桶油,他问:“怎么个补偿法?”
“给你张支票,金额任你填?或者给你涨工资,年终奖翻倍?”游澈神色略显苦恼,眼看着祈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手足无措道:“抱歉,我想不到很好的点子。印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