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危病榻多日,病体难愈,丑恶非常,恐污了金童师兄的眼目,故而设此屏风遮掩。」
修者惯以达者为先,所以智光的这一声师兄倒不显突兀。
季明坐了下来,看着屏风后进进出出,端药送丹的小沙弥,故意露出笑容,说道:「汝有今日,可有悔过之意?」
此话一出,那咳嗽一下停了。
「我」
智光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季明就是看看智光在他刻意挑衅之下是何反应,希望不是勾践那般忍辱负重式的反应,那会改变季明对他的后续措施。
「师傅就是师傅,纵使有错,弟子亦不能言。何况我的师傅已死,请金童师兄全其一二身后之名。」
这回答倒是情理之中,在季明心中是过关的。
他对智光僧不甚在意,其不过是在祖师籙下才保得一命,后半辈子已难有成就。
季明真正在意的是四悲云寺这个合山方分坛,这是个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或许短时间奈何不得他,但是时间一长总能膈应到他。
在今天这一场会晤中,季明毫无疑问的处于主动,处于强势地位。他有理由,也有手段,更能放得下面皮去大肆报复四悲云寺。
智光同样清楚这一点,故而有张霄元居中说和后,他便也顺坡而下。
要说季明的手段,除了已死的素罗禅师,在还活着的人中,估计没有谁比智光更了解的了。
「将屏风撤了!」
小沙弥们在智光的吩咐下,抬走了房中的屏风。
那榻上,全身罩着桃符春木衣的智光,勉强的站立起来。
他那身上罩服乃是外伤疗愈之衣,以一片片桃木制以回春符,最后再串联成衣,在其艰难的走动中,服上的木符碰撞作响。
透过罩服上的微小间隙,季明能窥见皮肤上的溃烂伤势。毕竟他这是六丁神火所烧伤,能够活下来已是侥天之幸。
当智光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都拉扯全身痛感,这无疑是巨大的折磨,季明明白智光在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悔过之意。
「在今后的一切事务中,四悲云寺一定全力的配合张霄元师兄,还有金童师兄。」
智光有祖师籙在手,便算有了四悲云寺的法统,只待回去便能合规的继任寺中主持之位,他的这份承诺是有分量的。
事情谈到这里,季明已算办妥张霄元的事情,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我需要寺中供奉之位!」
供奉是供给,奉养的意思。
在寺庙宫观之中,供奉可以引申为类似于客卿的职位,能在其中享有崇高地位,并且接受其中的奉养。
季明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放心四悲云寺,他就是要将手伸入寺中,从而打断这一群人的脊梁骨,这比纯粹的报复更为残忍。
哪怕智光早有出血的准备,但还是被季明的话激得面色发红。
不过当他见到对方那冰冷的,好似无情天意的一道目光,一瞬间从头冷到脚。
在力量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智光料到会有此时,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以这样狠辣的,直击要害的方式,这不等同于在四悲云寺中供了一尊「大佛」吗?!
在这一尊「佛」的注视之下,他们四悲云寺中还能涌出后继之才吗?!
「南无.南无」
他那断缺的残臂保持合十的姿势,口中念诵着佛号,显示出内心的慌乱和纠结。
「不着急,慢慢想,好好商量。
我也才刚过二十,剩下还有不到一百八十多的寿命,我肯定是有时间来等到满意的答覆。」
轻轻的撂下一段威胁话语,季明没等智光理清思绪,离开了此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