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来这麽久了,赵孝骞从来不主动惹事,哪怕以他的身份,明明有惹事的资本。
前世时他便信奉一句话,「人狂必有天收」,身份再尊贵,事情做得过分了,欺负的人多了,终究会有恶报。
恶报是公平的,不以身份和财富为转移。
全国首富飘了,也能让他跌落神坛,千夫所指。
所以赵孝骞的性格一直很内敛,有些鸡毛蒜皮的摩擦或争端都懒得计较,笑一笑就过去。
这是一个成熟的心智健全的男人应有的人生境界,更何况是活了两辈子的他。
一遇到事就热血上头,抄刀杀人全家的,那是疯子,不是正常男人。
赵孝骞向来很冷静,极少有上头的时候,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在摸索世界的规则,尽量遵守规则,直到实力允许,能够打破日的规则,建立新的规则。
然而这一次,已经不是鸡毛蒜皮了,也不是笑一笑就能过去的事。
为了对付他,不但上疏给赵煦施加压力,还煽动国子监学生闹事。如果任由他们闹起来,事情的后果不知怎样严重。
若是引发禁军与学生的冲突,甚至造成了流血伤亡,这口锅谁来背?
赵孝骞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
他在思考自己一贯以来的表现是不是内敛得太过分了,以至于给了别人一种软弱可欺的印象,什麽阿猫阿狗都敢上来挠自己一下。
「暗中煽动国子监学生的,应该是某位官员吧?是国子监的官员,还是朝堂上的官员?」赵孝骞盯着蔡攸问道。
蔡攸笑了:「郡公明见,是朝堂上的官员。此人遮遮掩掩买通了几名学生,让他们在国子监煽风点火,自以为做得隐秘,但在下本就是国子监的学生,国子监内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谁干的这事儿?」
「监察御史,周秩。」
赵孝骞皱眉,喃喃道:「这名字———咋听着有点耳熟呢?」
蔡攸道:「郡公还在西夏为国征战时,周秩便在朝会上参劾郡公,说你纵兵抢掠,要求朝廷严惩,后来被楚王殿下顶回去了。」
赵孝骞愈发疑惑:「我得罪过他?」
随即赵孝骞想起了什麽,立马放弃这个愚蠢的问题,又道:「周秩是什麽来路?」
见赵孝骞问到点子上,蔡攸道:「周秩虽是七品言官,但他坐到这个位置上还不到一年。」
「去年,章相公奉诏入京,被官家任为宰相,章相公大肆清理朝中旧党,旧党既去,许多位置空了下来,新党官员立时补了上去。」
「周秩,元佑年间任宿州知州,后来因是新党而被贬谪,也就是去年就任御史,是章相公亲自提拔的,章相公对他,可谓有知遇之恩。」
赵孝骞明白了。
这前因后果一串起来,不就对上了麽。
「所以,周秩想搞事,先拿我开刀,在章怀面前邀功劳?」
蔡攸笑道:「话说得不大好听,但事儿呢-——-确实是这麽个事儿。」
郡公被封签书枢密院事,跟周秩毫无干系,可他偏偏就要出这个头,
因为真正看不得郡公坐到那个位置的人,是章相公。周秩若将郡公搞下去,
逼官家收回封赏,他在章相公面前可不就立功了。」
赵孝骞都气笑了:「我在别人眼里,真特麽成软柿子了,一个七品言官都敢来拿捏一下。」
在去年以前,楚王父子确实是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