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平则失笑道:「徐处长,您这要求……」
徐处长打断张安平的话:「我知道你对党务处有意见。」
「三十万,从你手里买几个共党,换你打消对党务处的意见,换你照顾一下党务处,你就说值不值?!」
「我党务处终究是一心抗日的,你愿意看着一群热血的抗日志士,一次次飞蛾扑火的消耗吗?」
「如果你愿意,就当我没说。」
「钱,我一分不少的会给你!」
来自徐处长的道德绑架。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徐处长,我张安平吃软不吃硬,你戳中的可真是我的软肋啊!」
「可你们党务处接连出问题,你觉得是我出手就能挽救的吗?」
徐处长放低态度:「还请张区长指教。」
张安平道:
「首先,党务处成员和特务处成员有本质的区别。」
「特务处成员为军人,党务处的成员不是,二者的身份注定在面对被捕的情况下不同的反应。」
徐处长的嘴角抽了抽。
张安平这话虽然委婉,但真不好听!
可事实还真是如此。
就以上海室的两次全军覆没来说,那叫一个乾脆啊!
特务处迄今可没有一个区站集体投降的丑闻!
「其次,特务处本就习惯隐于暗中,党务处则不然,在进入潜伏状态后,党务处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潜伏纪律,一旦中高层出问题,很容易连根拔起。」
「还有一点,党务处中的共党叛徒太多了!这种人,今天能为了活命背叛共党,明天就能为了活命背叛党国!」
「这种叛徒,压榨完价值后就该丢到一旁!党务处倒好,很多这样的叛徒摇身一变,就在党务处身居重要职务!」
「这种人……是祸源!」
张安平的分析让徐处长不由点头。
他当然不知道张安平是别有用心,只要形成这个固定的认知,哼哼,叛徒们别想在党务处升官发财了!
而叛徒对组织上的杀伤力,可比真正的敌人要凶残无数。
「张区长有何高见?」
「其实党务处完全没有复制特务处的必要。党务处就是党务处,一定要学习特务处的话,顶多成为第二个特务处而已。」
顶多?
我呸!
徐处长心中大骂,我要是能做出特务处的成绩,我特麽就满意爆了!
上次被上面的上面逮住大骂,我特麽脸都丢的乾乾净净!
「听张区长的意思,你是有别的方案?」
张安平也没谦虚,道:
「我觉得党务处就不该复制特务处,即便复制了,也肯定做的不如特务处!所以应该走另一条路!」
徐处长嘴角抽了抽,暗骂一声后,问:「张区长还请直言相告。」
「党务处文人偏多,就别干我们粗人的活计了!在敌占区,我觉得好好研究敌占区的经济丶政治其实等等更有用!」
「总想和特务处一较长短,这纯粹是非要拿着刀子跟长矛对攻!」
「发挥自己的长处才是王道!」
这番话虽然粗糙,但徐处长却听得是茅塞顿开。
另辟新径!
是啊,党务处本身就不如特务处善于潜伏,学特务处纯粹就是照猫画虎,画虎不成反类犬。
党务处就该发挥自己的优势!
这三十万,太值了!
虽然如此,但徐处长自然不会承认,反而来了句:
「张区长的看法未免有失公允吧!」
张安平哼哼几声,心道老子又不瞎,你老小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你以为我看不见?
老子当这个好人,也是为了让你们走正道!
别整天想着内斗了!
「不过鄙人还是多谢张区长的建议了,我回头会考虑的。但重建上海室,这忙还请张区长务必相助!」
「我做事向来喜欢独断专横,出谋划策真的不擅长,要我做,我大概会把上海室搞成第二个特二区——届时,这上海室可就姓张了!」
张安平纯粹就是故意这麽说的,他觉得姓徐的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但徐处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懵圈:
「就按张区长的意思办!」
「张区长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靠,你来真的啊!」张安平真的惊到了,这你都敢答应?
其实徐处长也是不得已。
上海太重要了,可偏偏上海室两次全军覆没!
不做出点成绩,上面对自己能有好脸色?
可党务处这边,他现在不相信谁能带人组建一个经得起日本人不断打击的上海室了!
尤其是对比张安平。
至于说张安平安插人手之类的,他还真不在乎。
你丫能在我的上海室培养几个嫡系?
「交给其他人,我还要担心对方是否会心怀不轨,可交给安平贤侄你,我是放心的!」
「你虽然桀骜不驯,但终究是光明磊落的党国栋梁,可能会有私心,但绝对不会拿手下的人命开玩笑!」
徐处长见张安平这般震惊,心中暗笑的同时,一顿马屁便拍了过来,甚至又换上了「安平贤侄」的称呼。
当然,他是真有心化解张安平对党务处的敌意——这小子太刚了,可能力却又这般强,老是被这小子惦记也不见得是好事。
「徐处长还真是信任我,呵,要是早点如此,我用得着受两次刑讯之苦麽?」张安平含恨挖苦。
徐处长假装没听到他的挖苦,道:「这件事便交给安平贤侄了,安平贤侄啊,你能不能说说你具体的打算?」
「你可别当甩手掌柜——这事我顶多出谋划策,一个特务委员会,一个特二区就够我忙乎了,我没工夫把多馀的精力投入到上海室。」
张安平连忙阻止,一副生怕上海室真压到自己身上的样子。
至于他心中有多美,那就没法说了。
「徐处长,你要真想再建上海室,这人手你还是尽量别使用老班底。」
「我记得你们党务处当初在关王庙塞过插班生,乾脆以这些人为骨干重建上海室。」
「当然,上岗前这些人还是进行一波强化培训吧,我怕他们被党务处的风气带坏!」
虽然张安平说几句就忍不住要刺激一番,但徐处长听得还是挺认真的——别看他是老特务,但他真正擅长的其实是反共,这种敌后潜伏的情报工作,他也是学习中。
而张安平,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徐处长听完张安平的这番话,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打消了,索性道:
「张区长,鄙人代表党务处,正式聘请你为上海室顾问,目前上海室不设主任丶副主任一职,还请张区长以顾问之职,暂时全权负责上海室。」
天大的馅饼终于砸下来了。
但张安平却还的矫情下,他说道:
「徐处长,你先别急着给官职——我就问问,有没有第三次?」
「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可是知道的!」
「我担心你徐处长用我的时候安平贤侄,不用我的时候,来一句这厮通共!」
这小子的心眼真特么小啊!
徐处长见状,索性发誓道:「我徐某人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听信谗言,冤枉贤侄你,如何?」
张安平翻白眼,一副发誓能当饭吃的表情,但心里却真的乐开花了。
虽然功德林的入场券已经是铁定了!
「徐处长这三十万,我拿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张安平的吐槽,徐处长推心置腹丶打蛇上棍的说道:
「安平贤侄,你们特务处自立更生,经费自给自足,我这党务处可到处都是嗷嗷待哺啊!三十万,是世叔我最大的诚意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徐处长问及何时才能将几名共党交付。
张安平道:「徐处长,这事不是我推辞,实话说吧,他们现在都藏在安全屋中,我也不会联系他们!」
「最少等二十天我才会想办法安排他们撤离。」
徐处长闻言暗暗感叹,这小子的耐心还真的是十足啊!
「人转移以后交给我即可。」
正事说完,两人反倒是没话说了,徐处长算是对张安平的小心眼有了清晰的认知了,知道自己达成目的是这小子终究是个年轻人丶热血之辈的缘故,可不是这货给自己面子。
所以,他也没再【联络感情】,直接表示自己现在就回武汉去,回头就安排人和张安平对接。
张安平自然不会假惺惺的挽留。
但等姓徐的离开后,他就吊了上去。
还是那句话,特务的话就要反着听,这老小子说他马上回武汉,绝对要反着听!
张安平要看看这老小子来上海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果然,这老小子并没有直接去车站,而是去了法租界,在一个档次颇高的法国人饭店下榻了。
张安平二话不说就召唤郑耀先。
这时候他能无限信任且能力极高的,只有郑耀先。
听到了张安平的「召唤」,郑耀先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来了,了解到居然要盯党务处的老大后,老郑疑惑:
「姓徐的?他来上海乾吗?」
张安平将和其会面的经过告诉了郑耀先。
「40吨盘尼西林的事,据我所知,组织内部知情人非常非常的少,但这件事却被他知道了。」
张安平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在郑耀先耳中却如惊雷。
4……4……40吨?
盘尼西林居然用吨为单位?
「你……」
他说不出话来了。
对比张安平,他这个卧底真特麽失败啊!
至于张安平又披上了党务处的马甲,在他看来还真不算什麽!
「你什麽表情?盯紧他!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小子要跟谁接头!」
「你去干嘛?」
「找钱大姐汇报啊!」张安平理所当然道:「总不能我盯梢吧?」
未来的六哥怒了:「所以是……我干活,你偷懒?」
「这怎麽能叫偷懒?你这个同志的觉悟真不行!」张安平故意板着脸批评。
郑耀先是抓狂,然后大怒,二话不说就要掂量张安平的武力,可惜张安平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跑出了屋子。
「哼,迟早要把你的斤两掂量掂量!」
张安平回以一个得意的笑意,随后离开了监视点。
他虽然在郑耀先跟前表现的轻松,但心里的压力还是极大的。
40吨盘尼西林的事,居然会被姓徐的知道,这是极其严重的!
另外,他领下了党务处上海室顾问身份的事也得向钱大姐解释,还有他为党务处出谋划策的事,必须要解释清楚。
不仅是要向组织解释清楚,特务处本部那边,他也得解释清楚——话说自己这是有几重身份了来着?
——
(今晚没更了,大舅子乔迁。)
(前段时间我自己遇到的一件事:我家乔迁的时候,有三个大舅哥丶三个妹夫一起喝酒,但为什麽只有四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