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发颤,薛宝瓶往后仰了仰,向门边瞥。
王文笑起来,站起身端着那大碗也走到窗台边,将碗搁下,薛宝瓶仰着脖子,侧着脸看他。
王文在她那因为紧绷而显得格外光洁细腻的脖颈上又多看了几眼:「妹子别怪哥哥。你走了之后我就想着,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看样子也是缺荤腥油水,又正是抽条的好时候,这怎麽行?就给你送了点儿鲜肉过来。你家门没栓,我看你睡得熟了,也不想喊你。」
他把大碗往薛宝瓶那边推了推:「吃吃,别客气,顶好的野猪肉。」
又看了一眼窗台上那小碗:「哟,这年月还能看见蝌蚪呢?有几年没听见青蛙叫了。」
薛宝瓶摆了摆手,靠着墙边慢慢往后退。娘死得早,没跟她说男女之间的事情,但她就是模模糊糊地知道,王文不是为了抢她,不是为了杀她,可要做的事一定比这两者还可怕。
但刚退出一步,王文拿起大碗丶手臂一环,将她给困在墙边。他盯着她,喘着气,将脊骨肉从碗里抓起来送到她嘴边:「尝尝?妹子,别辜负哥哥的好心好意。」
薛宝瓶嘴唇发颤,张嘴咬了一块,只嚼了几下就吞下去了。
「好吃吗?」
她赶紧点点头。
「想不想天天吃?」他凑得更近,几乎抵到她额头上,然后把肉放回碗里,又把碗搁在窗台上,「你听哥哥的话,往后就天天吃——」
薛宝瓶忽然将手里的火摺子往地上一丢,黑暗瞬间降临。与此同时她飞快从王文的臂弯里钻了出去,立即往门口跑。
但一只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拖,薛宝瓶立即摔倒在地。她的脑子发懵,双耳嗡嗡的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下一刻就觉得胸口一凉,然后才听见「嗤啦」声——王文在她的胸口狠狠抓了一把,骑在她身上,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去拉她的裤子:「嘘,嘘,妹子,别闹,省点儿力气,河这边就咱们两家儿,你有什麽好闹的?乖乖的……一会舒服着呢……」
薛宝瓶用力一弯腿,王文吃痛,啊的叫了一声。薛宝瓶趁机转了身,双手攀住窗台想要把自己拉起来。但蒲扇一样的巴掌砰的一声扇在她的脑袋上,她的身子一歪,双手把窗台上的那只小碗扒拉翻了,重新摔回到地上。她紧接着又挨了重重的几巴掌,脑袋一下子迷糊起来。
她的耳边是一片长而尖锐的鸣叫声,全身失去力气,感觉自己像一只牲畜一样被人摆弄着四肢。但现在她想的只是一件事——碗里的水洒到王文身上了,爹娘送来陪自己的小东西可能已经被压死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有点熟悉,她努力分辨着,直到又喘了好几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已被没人压着了,耳鸣逐渐退去,那种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楚了——王文缩到了窗边,正在哼哼着。那种声音跟爹娘去世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是因为身体正在承受极度的痛苦,可又完全动不了了,甚至连大声叫喊都没力气,就只能这麽垂死地哼哼着,在地上颤抖着。
薛宝瓶愣了愣,立即手脚并用地后退,退出几步之后在地上摸到了火摺子。她双手打着颤,试了好几次才把火苗吹出来——
王文的确靠在墙边坐着,歪着头。但他的脑袋歪得太厉害了,像是完全被折断,耷拉在肩膀上,筛糠一样抖着。他翻着白眼,眼球也在飞快地颤,充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鲜血从他的眼角丶鼻孔丶嘴巴丶耳朵里飞快地往外涌,就在薛宝瓶擦亮火焰的这一瞬间,鼻子里流出来的不再是鲜血了,而是大量透明的像鼻涕一样的液体,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