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儿,金陵,甄宅,后院厢房之中,同样灯火璀璨,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甄晴正在哄着两个孩子,此刻襁褓中的龙凤胎,白白嫩嫩,伸着两只小手,似乎正在叫妈妈。
甄晴看着两个孩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这是老天送她的最好礼物,也不枉那个混蛋那麽作践她。
只是最近王爷在家,她也不好再见一面。
「王妃,王爷来了。」这时,一个女官从外间进来,禀告说道。
甄晴盈盈起得身来,起身之间,原本刚刚生过孩子,身形珠圆玉润,颤颤巍巍,似乎要裂衣而出。
说话间,甄晴抬眸看向那从外间而来的楚王,原就善于察言观色的丽人捕捉楚王眉眼间的振奋之色,笑了笑,好奇说道:「王爷,可是外间有了喜事儿?」
楚王从外间进来,笑道:「王妃,最近女真携水师大举来犯,我得和子钰抵御水师。」
甄晴:「……」
打仗了,也不用这般高兴吧?闻战则喜,这一打仗就炮火连天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混蛋领兵出征,应无大碍,王爷跟着过去应该就是去立功的。
甄晴玉容定了定,凝眸看向那神色匆匆的楚王,问道:「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楚王声音之中不无振奋道:「我最近在兵部筹措粮秣和军需辎重,此事如果做好,子钰一旦大胜,我说不得也能入军机处预知机务,襄赞军机。」
甄晴点了点头,柳叶眉之下的美眸闪了闪,心思复杂地看向楚王。
有她和她一双儿女在,王爷不仅能入军机处,将来还会荣登大宝。
……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崇明沙,江南水师大营营房——
贾珩召集一众将校议事,分派作战任务。
韦彻说道:「节帅,豪格前天派战船与我军前锋交手几次,在红夷大炮的炮轰下,损失了两艘战船,并不纠缠,这几天似是南下松江府,试图侵扰我沿海府县。」
贾珩道:「江南大营已经派出骑军和步卒协调地方官府抵挡贼寇登陆,此外,再派人知会松江府,苏州府,以及宁波府相关府卫,北上拦截。」
正如他当初担心妙玉留在苏州府会有危险一样,豪格果然打着袭扰江南海域的主意,只怕还存着南下与红夷汇合的心思。
韦彻面色凝重,说道:「如果女真以及朝鲜水师一心南遁,除非船队自南北围追堵截,否则根本留不下。」
这是一个没有直升机侦查的时代,如果在海战中,一方存心想跑,另一方还真不好追赶。
贾珩道:「能留多少是多少,杭州丶宁波两地的水师也会配合,女真人和朝鲜水师远道而来,军需不足,他们不会消耗多久,主要谨防鸡笼山处的红夷与其勾连一起,再为其提供炮铳。」
这个豪格虽然鲁莽,但这次水战倒也颇有章法,出兵袭扰,颇合扰敌之术,善于扬长避短。
甚至某种程度上,比多铎还要难对付一些,或者说汲取了多铎主力谋战的错误思路。
当然也是因为当初江南水师腐朽不堪,没有引起多铎的重视。
韦彻拱手应是。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水师将校进入军帐之中,说道:「节帅,豪格派人递来了战书。」
锦衣府卫将战书接过来,转身递给贾珩。
贾珩阅览片刻,道:「你们也看看吧。」
众人纷纷传阅,面上皆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战书之上口气十分嚣张,要将贾珩的头颅拿去祭奠亡故的皇太极,并约在松江府的海面上决战。
贾珩面色沉静,看向在场的水师将校,道:「敌寇以战书挑衅,诱我决战,不过是仗着兵力优势,速求决战。」
韦彻想了想,说道:「节帅,是否等蓬莱水师南下驰援,与女真水做决战?」
在场的一众水师将校闻言,其中一个年轻将校,愤然道:「岂能再容虏寇猖狂,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虏寇主力既愿会战,我军可一举击溃他们!」
贾珩道:「纵是诱兵之计,我官军也不是毫无胜算,就怕这计策是声东击西。」
江南水师强大的火力,就是他抵御豪格以及女真水师的最大底气。
如果两军正面交锋,豪格方面也只能仗着船只众多,来实现对汉廷水师的实力碾压。
「声东击西?」韦彻皱眉思索道。
贾珩道:「豪格还是想调动我水师出海,然后继续南下前往鸡笼山与红夷汇合,如此一来,就不得不防。」
贾珩沉吟道:「北静郡王那边儿可有消息?」
陈潇道:「北静王已经去了宁波府,而宁波两地以及漳泉二州的水师也随时北上了,准备策应。」
贾珩道:「给北静王送信,着其自漳泉二州出发,以南北合围,堵住豪格的水师,不使其南下。」
等韦彻以及一众将校各自领着差事离去,厅堂中空荡荡,只留下贾珩与陈潇。
陈潇道:「前天试探攻击,豪格应该已经知道官军红夷大炮的厉害,应该不会与主力硬碰硬。」
其实不用试探,当皇太极被炮决之后,女真高层就知道了大汉红夷大炮的厉害,在以后的战事中不可能不考虑红夷大炮的问题。
贾珩道:「所以会战是幌子,如能以多胜少,大胜官军,那就万事大吉,如果不能,就会分兵袭扰我闽浙沿海府县,后续我东南沿海都将永无宁日。」
这也是海疆防守者的困境。
陈潇点了点头,道:「不无可能,但现在怎麽才能歼灭豪格这支水师主力?」
贾珩道:「彼等远道而来,茫茫大海之上,并无水源与粮秣补充,时间一长,势必难以为继,如今种种都是为了南遁与红夷汇合,顺便看有没有什麽便宜可占。」
「那就是等他们合兵一处,再聚而歼之?」陈潇讶异说道。
贾珩道:「如果到那时,就要更为棘手了。」
精擅制造火铳的荷兰红夷丶海贸敛财的海盗丶再加上骁勇善战的女真人,可能时刻成为威胁东南沿海的一颗定时炸弹。
「先堵住他们,不使其南下与红夷汇合。」贾珩面色沉静,说着,又问道:「粤海水师到哪儿了?」
「前日军情急递,粤海水师已经往东而去,策应闽地沿海。」陈潇道。
贾珩道:「催促进兵,盯着鸡笼山红夷的动静。」
如今的海战,因为距离迢迢,多点爆发,其实相当不好指挥,一方面是水溶那边儿要领兵堵住豪格的南下路途,一方面是粤海水师要看住红夷以及海寇,不使其接应豪格。
不一定哪一方面拉胯,就被人打崩一路。
……
……
此刻,茫茫海面之上,桅杆高立,豪格立身在船舱之上,眺望着远处的崇明沙,说道:「官军就在这里,打败了水师,听说当时是海寇协同不齐,号令不一,顺风仗时,还能齐心协力,等到这卫国公一来就开始互相观望,保存实力,这如何不会败?」
说着,看向一旁的崔道成,说道:「是吧,崔总管。」
朝鲜水师总管崔道成道:「大战面前,切不可生出此等心思,否则一败涂地之时,谁也难以独善其身。」
豪格笑道:「崔总管说的是。」
其实,朝鲜自归顺满清以来,也并非诚心诚意,只不过离大汉太远,离满清太近,只能接受清国的调拨。
豪格目光幽闪,落在一旁的阿巴泰身上,问道:「先前与汉军的江南水师大战,江南水师战力如何?」
阿巴泰脸色不好看,说道:「汉人的红夷大炮的确厉害,离着很远都能轰到我们,准的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我们这几天折了不少弟兄。」
「听说汉人有一种可以千里望远的望远镜,离数十里观景,如近在眼前。」豪格阴鸷的眼窝之中,虎目眸光闪烁。
不像陈渊通过秘密渠道贿赂了军器监造单筒望远镜的匠师,让其为自己磨制一份儿,如今的千里望远镜还只是存在于女真高层的情报中,还没有这个技术去实现千里望远镜的清国本土化。
阿巴泰讥笑说道:「汉人就会这些奇技淫巧,两军阵前还挡不住一刀,等打起来以后,再抢过来就是了。」
豪格道:「等会儿与那卫国公见面之时,也要提防着他们趁机偷袭。」
阿巴泰皱了皱眉,说道:「如果对方趁会面之时偷袭,朝旗船来一炮,与敌决战这有些太冒险了。」
豪格道:「只是远远见上一面,并无大碍,本王也想会会这位卫国公!」
阿巴泰有些不能理解豪格的某种,但也不好再劝。
这会儿,崔道成道:「王爷,我们的粮秣和淡水撑不了太久了。」
豪格道:「不用急,石廷柱如今就在鸡笼山大岛,我们骚扰沿海之后,就前往大岛,得红夷火器之利,整个闽浙沿海,千里可得纵横。」
崔道成闻言,心头却涌起一股忧虑。
就怕这次南下,朝鲜水师不少都要葬身大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