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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
「杀了这个狗官!」
这念头一经生出,迅速在高岳心中落地生根,长成参天大树,缠绕了内心。【记住本站域名】
尤其是当卫伯川落马之后,被骑卒数柄长矛钉在地上,死状惨烈,高岳目眦欲裂,只觉一团怒火在胸腔点燃,双瞳充血。
带来开封府的兄弟,都死了!
他高岳,竟只以身免?
高岳一双虎目恍若穿过周遭噪杂声音密布的战场,死死盯着那被飞鱼服丶绣春刀的锦衣卫士以及京营众将环护的啜服少年。
高岳已听不到任何杂音,眼中唯有一人,但其人身旁却只有六七骑,这些都是陪着高岳久经厮杀的兄弟。
然而,高岳此刻离着贾珩还有十几丈远。
高岳此刻虽然肩头受有箭伤,但生生凭藉一股意志,掌中大刀挥舞如飞,砍杀着周围刺来的一根根长矛,高声道:「弟兄们,掩护我,杀了那人!」
「兄长放心。「身旁六七骑齐声应道。
这些人都是高岳近些年从西北带到湖广的心腹弟兄,在一次次的厮杀中早已与高岳心意相通,默契十足。
闻听高岳之言,如何不知高岳打算,斩将夺旗,群龙无首,敌军大乱,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事实上,这也是高岳无数次在湖广等地,面对官军重兵围剿,能够突围的秘诀――斩首战术!
千户官也好,游击将军也好,面对骁勇刚猛的高岳还真不是对手,一旦被杀,手下顿时大乱,这就杀出了一条生路。
冷兵器时代,武将的个人武勇能够决定战争胜负,哪怕不愿意承认,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往往就是充满了偶然性。
高岳怒喝连连,驱动马匹在周围七骑的簇拥下,向着贾珩所在的中军冲去,奈何马匹经过先前苦战,马力衰竭不少,速度倒没有想像中的快。
这时,京营骑卒纷纷手持刀枪上前抵挡拦阻,但高岳也好,身旁几骑也好,都已存必死之志,宛如箭矢向着城门楼冲杀,官军根本拦阻不住。
只是冲了四五张丈远,就有百户官持矛拦阻。
高岳长刀在手,向着那百户官杀去,「铛「的一下,百户手中白蜡杆制成的长矛顿时被削飞,高岳怒喝一声,就前一刀,那百户头颅冲天而起。
这一幕,令高岳身后骑卒齐齐发出一声呼喝。
但是,源源不断的京营骑卒,从侧翼丶前方冲将过来,舍生忘死地拦住在高岳近前,而高岳身旁的弟兄也渐渐减少。
从六七骑,到四五骑,最终高岳已冲到离贾珩四五丈远的地方。「贼子,焉敢猖狂!」
贾珩身旁,领着后续骑卒而来的瞿光面色铁青,怒喝一声,抄起挂在马鞍上的大枪,领着—众骑将,向前迎去。
作为果勇营参将,自然不能任由高岳冲到贾珩近前。
奈何,高岳来势迅猛,手中大刀猛地向瞿光砸去,瞿光身形一震,显然有些难以力敌。
高岳也不理瞿光,全力催动手下马匹,向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士扈从的贾珩冲去。
瞿光返身正要救,却被几骑拦住。
这时,一个千户官迎上去,还未抵挡一合,拦腰被斩成两段,这下子,京营骑军势力为之一沮。
这时,远处一个百户官张弓搭箭,向着高岳射去,却为其躲过,又是两箭,高岳大刀舞起,眼看已冲至贾珩三丈之地。
刘积贤面色凝重,抽出绣春刀,近前道:「都督稍退,卑职带人斩杀此獠!」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一声沉喝:「如此猛士,本帅当亲手斩之!」
贾珩面色冷峻,摘下放
在马鞍上的大刀,握在手中,催动胯下良驹,向着高岳冲杀而去。
他在京营整军期间,也曾苦练马战武艺,日日不挫,因为这是战场上安身立命的本钱,不定碰到紧急情况需要主帅亲自上阵厮杀,不会武艺怎麽能行?
可以说从来到此界,他还在柳条儿胡同儿老宅中,都习练武艺。就是在京营,他才逐渐发现气血随着年岁增长愈发充沛。
甚至他怀疑过,是不是魂归此方世界堪称「同位体」的自己身上,可能产生了某种《宇宙追缉令》的效果,抑或是什麽精气神三宝融合之故,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天赋异禀。
至于并未采纳刘积贤的话,甚至没有用着弓弩。前者,他若退到后面,在京营诸将眼中,成什麽样子?
后者,京营骑军士气已沮,为高岳勇武所慑,如果他能阵斩高岳,势必在普通士卒中迎得空前的威望。
他现在的权威,更多还是建立在天子的信重上,没有自己的基本盘,如果只是练兵甚至谋画,底层士卒体会不深刻。
因为,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众将见贾珩越马而出,迎敌而去,一时间为之大惊,而锦衣千户刘积贤已抄刀急向前去,身后锦衣卫士也拨马向前,瞿光也催动马匹,紧急而来。
高岳口中大叫一声「来的好!」,驱动胯下马匹,但见两刀交错,「铛」的声音响起,让在场众人心神俱震。
高岳坐在马上的身形晃了晃,闷哼一声,只觉胸口气血翻滚,嘴角溢血,面色惊恐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这贾珩,怎麽竟有如此神力!
他才多大?!
这就是陈汉的京营节帅吗?
不过,这只是一刀而已,平分秋色!他还能再战!
然而,就在高岳心头惊疑不定之时,却见弧形刀光乍现,映照月光,幽冷清冽,这一刀带着呼啸刀风,向着高岳脖颈斩去。
高岳面色大变,心头一惊,冷喝一声,连忙低下头来,只觉一股刀风在头顶呼啸,忽地视线一乱,却见头盔上一根理珞被削掉,落在地上,心头已是震惊莫名。
「轰!」
错身之间,高岳正要执刀反击,忽见一道刺骨寒意从天而降,无法形容那一道,恍若羚羊挂角,天马行空,自月中而来,倒映皎洁如玉盘的明月,长刀陡转,横空劈下。
高岳眉头紧皱,奋力迎击。
「铛……」「
火星四溅,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四野,让人心头剧震。
而高岳闷哼一声,胯下马匹发出「呜呜「的嘶鸣声响,两只马前蹄微微弯曲,强行撑起,在地上刨出一块儿凹坑。
其实这一下,不过是贾珩藉助兵器的势能和马匹的动能造成一种技巧。
高岳却已五内如焚,一张黑如锅底的面容,只觉耳晕眼花。
连环三刀,不仅力大如山,而且刀式精妙,衔接的紧密交错,如江河滔滔,绵绵不绝。
周围还为贾珩出战提心吊胆的众将,见得贾珩力压高岳的一幕,又惊又喜,错愕当场。
贾珩其实也有些几分惊讶自己的武勇,心思电转,就不纠结,沉喝一声,将压着高岳的刀锋猛地向下。
高岳只得苦苦支撑,先前经过贾珩的一同猛攻,方才陡然运起的血气,在这一刻也渐渐衰退下去,反而中了两根箭矢的肩膀隐隐作痛,几乎不得发力。
说来,还是因为高岳肩头中了两箭,又经过了好几番厮杀,消耗颇大。
人,毕竟不是神仙,在贾珩势大力沉丶连绵不绝的三刀下,自身锐气一受挫,身体因为兴奋而飙升的肾上腺素也渐渐下去。
贾珩自是明白这种势头,
肾上腺素飙升,甚至能够不惧疼痛,但劲头一过去,就……是加倍的疲惫。
所以也是有意压着高岳不得动弹,以耐力消磨着高岳的爆发力。「啊!!!」
高岳怒吼一声,奋起馀力,想要反抗,但只觉刀柄上的刀锋死死压制,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