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里虹映站在被冰晶覆盖的围墙上, 浅灰色的眼眸垂下,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不出他的情绪。
下方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像彼此的立场那般黑白分明, 而姗姗来迟的他则是夹在两者之间的灰色。
他没有理会和自己开玩笑的最强咒术师, 从京都一路飞奔而来, 寒风吹得他的脑袋疼得嗡嗡作响,冷得几乎把所有的想法和情绪都冰封住了。
太冷了啊。
“虹映……?”
灰眸偏转, 视线停留在靠墙而坐的特级诅咒师身上, 对方正惊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臂被手掌捂住了断面,是一片醒目的血红色。
“真狼狈啊, 杰。”
明明是一句挑衅的话语, 却因冷淡的语气而听不出丝毫嘲讽的意味, 仅仅只是道出了他所见的事实。
月见里虹映叹息一声, 哈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变成了朦胧的白雾, 像是要把他的面容藏匿在雾中。
他抱怨道:“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冬天, 你不冷吗?”
“……那下次选在春天?”夏油杰半开玩笑地说。
月见里虹映懒洋洋地接话:“夏天吧, 春天容易犯困。”
“你们俩听起来很像共犯诶, 当着我的面谋划下一次?”五条悟吐槽道,“虹映弟弟,你的立场不会又要反复横跳了吧?”
“开玩笑的, 我对成功率极低的计划不感兴趣。”
月见里虹映从围墙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风衣的衣摆飘起又落下,像是随风起舞的黑色彩带。稳稳落地后, 他的脚边尽是被击碎的冰渣。
他迈步向五条悟走去, 目不斜视地越过了夏油杰, 停在了两位特级的中间, 将处于劣势的那一位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过——”
月见里虹映抬眼看向略高于自己的最强咒术师,银灰色的眼眸冷淡地对上那双苍天之瞳,他撕破温和的假象,眼底翻涌着泥泞般污浊的恶意,是长久以来被压抑在精神深处的本质。
他微微眯起眼睛,往日里清冷的声音被杀气压得低沉了几分:“如果我来晚了一步,那就不好说了。”
“……别在这种时候任性啊,虹映弟弟。”
五条悟有些头疼,他不是很想对月见里虹映动手。
这个不省心的大龄问题儿童能那么快地从京都赶过来,一定是用了异能力,再加上祓除了那么多咒灵,如果继续和他对上,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于情,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臭小鬼,于理,这是和他一起改变咒术界的合作者,他总不能放任不管。
但只要他执意杀死夏油杰,月见里虹映就注定会和他对上,偏偏这又是一个同样不听劝的犟脾气,要么他俩打一架,要么他收手,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没有放弃嘴炮的可能性:“对他而言,你真的觉得救下他是更好的选择吗?”
...
夏油杰沉默不语。
他仰着脑袋,看着以清瘦的身体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深蓝发青年的背影,自上而下的阴影将他笼罩在黑暗中,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清冷的声音于前方响起,好似千年不化的冰雪般,寒冷而又坚硬。
“对他是好是坏,和我有什么关系?”月见里虹映语气平缓,没有情绪的起伏,像是呈一条直线的心电图,“我想救他,我不想让他死,这是我的愿望,为什么要在意他呢?”
“……别胡闹了,虹映。”五条悟深呼吸了一下,像在劝任性妄为的三岁小孩,“让开,听话。”
月见里虹映沉眸:“该让开的是你,少来妨碍我。”
“你……”
五条悟突然眼神一凛,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距离他脖子的几毫米处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咔嚓”,苍蓝色的眼眸倒映着尖锐的锋芒,碰撞的锐器像是一座移动的断头台,落下锋利的刀刃。
一把凭空冒出的园丁剪刀被深蓝发青年双手握住,其夸张的大小仿佛是将童话绘本搬进了现实,下一秒,炽热的火焰以刀身为轨道向前扑去,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抓住合上的园丁剪刀,用力朝前一掷,如子弹般破开吞噬一切的烈火,笔直地瞄准他的敌人,却被对方瞬移避开了。
好在对他的理智尚存,在火焰与剪刀命中建筑物前,他及时解除了异能力。
与此同时,无数根细小的冰锥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自天空而落,又如雨后争先恐后冒出的尖笋,自地面而起,上下两排交错着,齐齐刺向了最强咒术师。
五条悟抬手,高强度的咒力在指尖凝聚压缩成「苍」,密密麻麻的冰锥被轰成了细碎的冰渣,好似高空落下的重物猛地砸入了冰洋,飞溅起令人眼花缭乱的奇景。
他惊讶了一下,「苍」居然只能把这些冰锥炸碎?照理来说,应该是轰到渣也不剩才对啊。
虽然他知道月见里虹映很强,但他俩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交手过,都是谁也没有来真的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