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赶到西餐厅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场恶意蓄谋的爆炸在织田作之助的眼前夺走了他收养的五个孩子们的生命,不仅如此,好心的西餐厅老板也被残忍杀害, 而他临死前还握着汤勺想要抵御敌人。
幕后黑手是来自欧洲的异能组织Mimic。
他们认为只有织田作之助才能于这个失望的世界中救赎他们,但织田作之助不愿意杀人,而这就是他们把他拉入战场的方式。
一张写着“幽灵坟墓”的地图留在了西餐厅,那是一份复仇的邀请函。
太宰治绞尽脑汁地想出了很多阻止织田作之助的话,甚至说出了以后会发生好事这种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些奇怪的话。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 说自己以前想当小说家。
太宰治当然知道, 他还知道织田作之助不杀人的原因, 因为剥夺他人性命的人是没有资格写小说的——对方是这么告诉他的。
然而……
“但我失去那个资格了。”像陈述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那般,织田作之助静静地说,“我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
——为孩子们和餐厅老板复仇。
太宰治无措地注视着面前的赭红发青年。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某样来之不易的珍贵宝物正在悄然离去。
“织田作,那月见君呢?月濑见呢?”太宰治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位深蓝发少年的全名, 仿佛把名字说得清楚一些,就能化身为成功成为挽留对方的枷锁。
织田作之助沉默着。
“月见君休假结束了, 他好像陪同首领去参加那个秘密会面了,那里设有信号屏蔽器,我暂时联系不到他, 但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太宰治语速飞快, 他不忘倾尽全部的信赖向对方强调道,“有他在的话, 一定没问题的。”
他就像在沙漠中双手捧着最后一口净水的旅人, 向前方的绿意挪动沉重的脚步, 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沙漠绿洲, 还是海市蜃楼。
织田作之助还是没说话。
“织田作,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至少……”太宰治深呼吸了一下,孤注一掷,“至少等一下他吧。”
但他失败了。
“太宰。”织田作之助淡淡地说,“没必要麻烦他了。”
“……”
“我明明一直在给他添麻烦,最后却无法让他看到孩子们长大的那一天,我应该对他说一句抱歉。”
太宰治想要反驳:“不,他不会……”
“——他已经很累了。”织田作之助打断了,态度毅然决然,“所以,这一切就让我来解决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
“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没有理会太宰治的呼喊。
他决定只身赴约。
……
月见里虹映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港口。
虽然森鸥外说时间来不及了,但实际上月见里虹映来的比他还早。
因为他要负责布置兵力部署,比如安排明面上的护卫和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又比如各自守在哪一处更合适,所以他必须提前到达现场。
“八板先生,你负责带着这支小队留在岸边,你们是明面上的护卫。广津先生,另一支小队就交给你了,你们待在那个位置,别暴露了,异能特务科肯定也会派人隐藏在暗处了。其余人和我一起上船,对了,枪|支不能带上去。”
月见里虹映拿出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调试了一下,信号果然被屏蔽了。
他放下无线电,叮嘱道:“注意观察形势,有特殊情况我会打暗号,你们有情况直接发射信号。”
部下们异口同声:“是。”
月见里虹映看了眼时间:“森先生还没到吗?”
“没有。”
月见里虹映瞬间怨气冲天:“在电话里赶着投胎似的催我,结果搞了半天自己还没到,难不成他在路上被人暗杀了?”
“……”
部下们各个安静如鸡,没有人敢接他的话。
就算是月濑大人,他们也没勇气附和啊!这不是摆明了在诅咒首领吗!?
“月濑大人。”八板崇干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您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虽然月见里虹映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但衣服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液,尤其是白衬衫上的痕迹尤为明显,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刚才他以这个形象出现在港口,把待命中的八板崇吓了一跳,直到检查确认他没有受伤才放心。
“我想换,但没衣服给我换。”月见里虹映嘀咕道,“还不是因为森先生,不然我换一身干净衣服再来。”
八板崇提议道:“您要不要和我们换一下?”
“……”月见里虹映斜眼,无情地拒绝,“不要。”
虽然他的身高已经直逼一米八了,彼此之间的身高差不了太多,但身型上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部下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直接变成宽松款。
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小合适,他也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贴身衬衫。
广津柳浪委婉地提醒:“月濑大人,这样会不会让异能特务科产生一些误会?”
月见里虹映满不在乎地说:“那太好了,建议森先生把我赶下船,我当场收工下班。”
但这是不可能的。
森鸥外宁愿把机密会面推迟几个小时,也要让月见里虹映亲自上阵,就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双方谈判中让自己这一方占据上风,不会被异能特务科牵着鼻子走或者双方处于僵持不下的局面。
除此之外,也是为了挑衅异能特务科。
——你们苦苦哀求也求不回去的特危级异能力者,已经在港口Mafia被重用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月见里虹映不是很在意这场机密会面后的种种小心思,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会面结束后给五条悟打电话,嘲笑对方要不是自己没准儿就被封印了,然后雷区蹦迪般的提出给自己磕一个的无理要求。
唉,但五条悟肯定不会给他磕一个,说不定还会自信满满地表示自己不可能被封印,然后故意嬉皮笑脸地夸他很会为“大哥哥”着想。
……想想有些恶心,还是算了吧。
几分钟后,森
鸥外终于到了。
“森先生,你太磨蹭了。”月见里虹映幽怨地说。
“让你久等了呢。”森鸥外看了一眼月见里虹映那身仿佛从恐怖片剧组借来地血迹斑斑的衣服,果然没说什么,“和太宰君聊了一会儿,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
“他终于向你控诉要交换工作了吗?”
“当然不是。”森鸥外挂着面具般的微笑,不再多提,“走吧,月濑君。”
和月见里虹映猜测的一样,这次的秘密会面在一艘小型观光船上。
他带着一众部下跟在森鸥外的身后,登上了观光船,与此同时,船只启动,缓缓行驶于横滨的海面上。
异能特务科的人已经到了。
坐在观光船中央的有两人,一人是许久未见的最高指挥官种田山头火,另一人是几日前还待在港口Mafia的坂口安吾,他们的身后同样跟着没有佩戴枪|支的护卫。
坂口安吾没料到这次来的人竟然有月见里虹映,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难看。
他狼狈地垂下眼帘,多看一眼就会想起那日在Lupin和另外两位朋友的谈话,提醒着他是港口Mafia的叛徒,同时也是这场友谊的叛徒。
“嗯?”月见里虹映的视线停在坂口安吾的脸上,他略微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然后恍然道,“坂口安,你杀青了啊。”
坂口安吾猛地抬眼,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灰眸:“你果然知道……!”
“我就说吧,虹映这孩子一定知道的。”种田山头火乐呵呵地说,“他耍着你玩呢。”
此话一出,背后无数道来自部下们的视线钉在自己的身上,月见里虹映淡淡地向后瞥了一眼,所有人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地移开了视线。
特地说出他的真名,还用那么亲切的语气,真狡诈啊。
“太过分了,月濑君。”森鸥外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特地强调似的说出了他在港口Mafia使用的假名,用没当回事的口吻抱怨道,“发现安吾君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间谍,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当然不可能不在意,只是在异能特务科的面前不好表现。
月见里虹映在森鸥外的示意下坐了下来,心不在焉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他在休假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坂口安吾的间谍身份为什么会暴露?
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双方秘密会面,是否可以理解为在场的某一方为了用坂口安吾这颗棋子引出另一方,从而达成某个目的?
“Mafia的首领。”种田山头火看向了神情冷淡的深蓝发少年,眼眸微沉,“说好的双方均不携带枪|支,你却带了一个比枪|支更危险的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