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生病的感觉很不好受, 尤其是感冒把鼻子都堵住了,熟睡中都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又梦到了他的家人。
他妈在梦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很想他, 他爸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他哥什么也没说, 只用很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一切都在表明, 他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只能在这里好好生活。
以前他很少生病, 他还记得仅有的一次,是因为他贪玩,在海边吹了一整夜的风,第二天又光膀子冲浪, 吃海鲜烧烤喝冷饮, 再好的身体被他这么折腾也会坏, 当天晚上他就难受得要命,又是头疼又肚子疼。
父母和大哥都很紧张, 知道他不喜欢打针,就找医生开了点药, 他还记得半夜难受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母亲为他擦汗的轻柔触感。
或许是生病, 人的感官变得很脆弱。
程砚一想就停不下来, 想着想着,突然感觉一阵胸闷,温热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眼尾流下。
就在这时, 微凉的大掌抚上他的脸颊, 将他眼尾的泪水轻轻擦去, 这是与母亲的手完全不同的感觉,却一样的温情,一样的让人心悸。
程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秦越坐在床边:“怎么哭了?”
程砚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秦越用毛巾将他额头上的汗擦去,然后把退热贴贴在他的额头。
“温度好像又升高了,我去拿酒精帮你擦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程砚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没多久,秦越去而复返,手里还拿了一个家用医药箱。
他用稀释过的医用酒精帮程砚擦了一下裸露在外的部分,至于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不是他不想擦,是程砚死活不肯。
“刚才洗澡的时候不是都被我看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秦越语气平淡。
程砚把被子卷巴卷巴,整个人缩成一团。
“那不一样!”
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听起来不仅气势不足,听起来更像小情侣在闹别扭。
秦越只能哄着他:“那你自己擦一擦,身上都是汗,会不舒服。”
程砚把他赶了出去,自己擦身体,一通下来,累得直喘气。
还不如不擦呢。
他就清醒了这么一会儿,秦越再次进去的时候,发现毛巾被放在一边,程砚裹着薄被睡得正香,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回应该是个好梦了。
秦越唇角挑了挑,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午饭。
清蒸鱼的步骤很简单,再加上鱼是送来之前就处理过的,食材鲜嫩,秦越要做的步骤很少,只需要把鱼用调好的酱汁腌制十分钟,塞上香葱段和生姜片,然后放入锅中蒸,最后淋上热油。
就算是厨房小白,也能通过教程学会。
关完火之后,秦越没急着把鱼端出锅,先去了侧卧叫程砚起床。
吃了退烧药,又用酒精擦了身体,程砚的体温总算降了下来
。
因为用被子包得太紧,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秦越拿温水帮他擦了擦脸,程砚还是没有要醒的样子。
他便伸手在对方脸上戳了戳。
像小馒头,一戳一个坑。
看着这张恬静的睡颜,秦越忍不住凑近,越看心里越喜欢,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亲一口的冲动,试试是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柔软。
这个念头一升起,立马被他强烈压了下去。
秦越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二十年憋太狠了,才会在认识程砚之后,经常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收起不规矩的念头,小声喊:“小砚,该吃午饭了。”
程砚翻了个身,为了阻隔这道扰人好梦声音,把被子拉上来包住脑袋。
秦越把被子拉下来,下一秒又被程砚扯住,眼睛都没睁开,用手来打秦越:“你别弄我。”
“别喘不过气了。”秦越不敢用力,干脆放了手,换个办法,“今天中午吃清蒸鱼。”
听到这句话,程砚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从被子里探出一半脑袋:“鱼?”
因为活鱼处理很麻烦,程砚又基本上是自己下厨,已经有很久没吃过了。
“就在厨房的锅里,你再不起床就要凉了。”秦越站起来,似乎在等他。
程砚利落地坐起身:“我这就来!”
早上的时候他脸色还蔫蔫的,休息之后精神了许多,就是鼻子还堵着,说话时老感觉气不足。
等程砚在餐桌前坐好,秦越把菜端出来,除了清蒸鱼之外,他还做了一道清炒菜心。
清蒸鱼明显比早上的粥好吃多了,又是刚出锅的,味道十分鲜美。程砚原本食欲不振,为了吃鱼,硬生生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后,还需要坐着消一下食才能睡觉,秦越干脆把人带到了客厅,拉上窗帘之后,环境陡然变得黑暗起来,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人影。
程砚感叹:“你家这窗帘遮光能力真好。”
说完又反应过来:“大白天的拉窗帘干什么?”
秦越:“干点有趣的事。”
“今天早上你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就是去更衣室换个衣服,害得他提心吊胆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