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醒来后便不断累积的郁气在胸腔内乱窜暴涨,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然而怎么撞都撞不出去,引得气血一阵翻腾,东方斐只觉喉中一甜,一口血猛然喷出,喷在手中衣衫上,而这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下一刻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带动胸腔震动。
“咳,咳,咳咳……”
他本来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再加上情绪过于激烈,到了后期居然咳了血。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东方斐面色更苍白了,眸子却越发的冰冷,情绪在一点点降温,鸦羽般的霜睫下寒光浮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咬牙化掉那套碍眼的衣服,勉强打开身上的储物空间,拎出一套自家的衣袍,面无表情地套上。
他并没有选择在床上休息,而是用茅草堆了一处,随后盘坐下来调息。
……
几天后。
监牢外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狱卒好奇地打量了过去。
却见最里面那间囚室中关了一位白衣男子,身上缠着重重锁链,此刻正阖着眸子半倚着墙,似是睡着了。
想到几日前魔君大人就是从这男子的囚室里出来的,狱卒忍不住多看了这男子几眼。
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怎么妙,面色十分苍白,薄唇失了血色,长眉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微微皱起,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楚,身上的衣衫好几处印着斑斑血迹,看上去受了不轻的伤。
要不要禀告魔君大人?
狱卒有点踟蹰,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人可是仙啊,天底下的仙家死一个少一个,全都死了才好!
况且这监牢里关着的人啊魔啊哪个身上不是伤痕累累,有的甚至腿脚都缺了好几截,天天在牢里痛苦哀嚎□□,因此和这些人比起来,眼前这个男子算是受伤轻的了。
而且魔界大人把人扔到监狱来,不就是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么?
想到这里,狱卒脚一转,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敲了敲铁栏,啧了几声,“啧,见鬼的仙。”
东方斐眼皮动了动,被这声音吵醒,意识昏昏沉沉地像是吃了蒙汗药一般,看什么都不太真。他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头也昏沉滚烫的厉害,像是被笼在了一个滚烫的蒸笼里,胸闷气短全身酸软。
大概是发热了。
东方斐迷迷糊糊地想,他不是在打坐么,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外面倒是有隐约的狱卒来回走动的声音,只是像是隔了一层水面般朦胧听不真切。东方斐手中捏了个诀,体内的灵气被锁灵咒压抑住,仅有稀薄的灵气能勉强使用出来,修补他被劈断成好几截的经脉。
其实东方斐恢复能力是很强悍的,若要是放在往常,这点伤他不出三天就能恢复,但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伤势还是老样子,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
不是他被上了所以心灰意冷想要寻死自残,而是他现在也没办法自我医治。
一来魔界灵气稀薄,魔气强
盛,这浓重的魔气如同一株株带毒的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伺机便想要冲破护体结界蚕食他的灵气。
二来……
他仙人的仙魔修为不同,双修之后叶云桑大概除了爽之外没感觉有什么,但是东方斐却是吃足了苦头,那股该死的魔气残留在他体内,日日夜夜扰得他不得安宁。
这几重因素叠加在一起,即便是身体强悍如东方斐也撑不住了,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奇慢无比,这么久过去了,只是勉强结了痂,身上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而内伤更是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更不妙的是,他好像发烧了。
凭借这个高热迷昏的视线与滚烫的呼吸来看,他烧得似乎还不低。
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灵力能分出来使用了,因此只能靠着身体本身硬抗。
那张床他是死也不会上去了,一上去他就能想到自己是这么在这张床上被叶云桑搓揉按扁肆意玩弄,若不是灵力不足,他能直接轰碎了这该死的石床。
东方斐闭着眸子坐倚在墙上,只觉得又困又冷,人不自觉中又睡了过去。
……
魔宫里的人发现,魔君大人近期似乎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突然间换了性格或者说修了仙道那种惊世骇俗的奇怪,他的奇怪体现在一些小的方面。
譬如他近些日子忽然迷上了钓鱼。经常拿着鱼竿往湖边一坐,聚精会神地等鱼上钩。只不过魔君大人似乎并不精通此道,一日也不见得能钓上来一条。
后来跟在他身后的擅长钓鱼的贾护卫忍不住了,痛心疾首,“主上,这条鱼已经吞了八回您的鱼钩了,您倒是收竿啊!”
只抛饵不钓,您搁这儿养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