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语戳中心思,梁岳讪笑两声,道:「他们既然死于祝融火中,自然是溪山会的恶徒所为。」
「这是当然。」梁辅国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之后要来刑部任职,那对于未来一段时间刑部的重点,你应该也有个数。」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已经下旨了,要在朝中彻查溪山会党徒。」
「朝中?」梁岳捕捉到这两个字。
「嗯。」梁辅国微笑道:「不然你以为在布庄案与通天塔案之后,为何对溪山会的缉捕依旧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就是因为这股势力,根基就在朝堂之中。」
「左相大人早知道他们?」梁岳听他话风,好像对这组织颇有了解似的。
可之前自己在调查通天塔案时,没听人提起过一点。
「既然陛下已经决心对付他们,这些事情自然也可以摆到台面上。」梁辅国悠悠道,「溪山会的成立,最早应该是在剑道书院之中。」
「书院?」
「剑道书院附近有一座灵溪山,常有师生相约在溪畔垂钓,谈天说地。」梁辅国讲述道。
「溪山会的雏形就是在那时产生,也许只是两名学子闲谈,觉得朝中百官有制约皇帝的职责,帝王权柄,不应过大。可帝王权力是集中的,臣子的权力却是分散的,天然就要在斗争中处于下风。他们大胆地想,若是能有一个组织将臣子的力量联合起来,或许就可以构建一个由朝堂臣子主事的国家,皇帝的权柄被削弱以后,也可以作为一个象徵和仲裁者存在。」
梁岳听着这番构想,对于他自然不会有什麽冲击,可是在两百多年前的胤朝,应该是很大胆的思想。
「后来这些学子真地进入朝堂,便开始践行当初的想法,暗中结党,组成了溪山会。」梁辅国继续道:「他们经过百十年的发展,已经在朝堂中拥有了很大势力。臣子共治,由左右相主事,掌握权柄,虽然皇帝的权力弱化,可对于天下长治久安,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种朝堂秩序的暗中发展,一直持续了两百年,当时溪山会的存在,其实已经谈不上秘密。只是在当今陛下登基时,发生了西北大战。」
事态的发展不难猜到,和平时期权力需要分散,战争时期的权力却需要集中,牧北帝自然成为了那个集天下大权的人。而且他御驾亲征,平定九鞅,也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等到天下太平之时,再想将他手里的权力夺回去,可就没那麽容易了。
「陛下肯定是知道溪山会存在的,他直接让溪山会当时的领袖丶西北大战中同样立下大功的沈相致仕还乡,启用新人,暗中将其势力打散。原本都还只是怀柔手段,一直到有一件事的发生,才让陛下第一次对他们痛下杀手。」
梁辅国在那里讲得兴致勃勃,梁岳听得津津有味。
正待他往下说,梁辅国忽然又问道:「依你的性子,听到这,是不是要觉得他们都是好人?」
「说来总是如此,可也不能全看他们说了什麽,得看他们做了什麽。」梁岳道:「至少我目前接触到的这几次,他们说是穷凶极恶也不为过。」
「这就对了。」梁辅国笑着颔首,「其实在我初入朝堂时,他们就曾派人接触过我,这一套说辞,也是那时这些人跟我讲的。」
「可是我很快发现,他们并非自己所说的那样正义。」梁辅国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也许前人初创的目的与他们所说的一样,可是当溪山会势力庞大以后,这个组织的人也开始结党营私丶党同伐异,为夺权罔顾江山社稷,为敛财同样不择手段。」
「那时我便心中有数,和这群虫豸一起,怎麽可能治理好国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