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一个人知道……」梁岳轻轻一笑。
甄常之死后,因为始终没有调查清楚家中赃银的来历,对工部的调查也没有结束,所以甄家人也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狱里,持续地给他们压力,希望他们有一天能说出有价值的内容——其实也只有甄小豪与老门房两人。
凌元宝带梁岳下到阴暗的大牢内,周遭潮湿恶臭的环境,令他闻之皱眉。还不时有惨叫声从深处传来,随处可见的刑具上都是斑斑血迹。
在这种环境里,被连唬带吓多日,即使没有严刑拷打,人的精神状态也很难正常。
当梁岳看见甄小豪的时候,这个霸凌同窗丶嚣张跋扈的官二代,正在地上抠土玩儿呢。
见到梁岳过来,甄小豪猛地窜起来,指着他狂叫道:「我爹是他杀的!我爹一定是他们杀的!放了我,放了我吧!啊啊啊!」
两人理都懒得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为了防止串供,老门房被关押的地方距离甄小豪的牢房很远。
老头儿看起来稳定多了,坐在那呆呆地看着牢房大门,不知道是不是职业习惯。
他便是梁岳要来找的人。
「大爷!」梁岳在牢房门外,冲着他挥了挥那段金丝绸,「你知道这段金丝绸是在哪里买的吗?」
「啊?」老头儿一愣,「金什麽绸?」
「这段金丝绸!」梁岳喊道。
「金丝猴儿啊?」老头儿大声回答。
「得了吧……」凌元宝一捂脑门,「我们审这老头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耳朵聋丶人也糊涂,根本没法交流。」
「这样啊……」梁岳背过身,压低声音对她道:「别的他不知道就算了,要是这金丝绸的来历他再说不出来,留着他也没用了。要我说,你们不如就把谋杀主家的罪名安给他,直接把案子了结了算了……」
「是啊,也只好这样了。」凌元宝小声道,「原本还想他说出来就放了他,看来全推到他身上也行,反正他年老昏聩,估计上了公堂都不知道在干嘛。」
「隆盛布庄!」尽管二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跟蚊子也差不多,老门房伸着脖子探了两探之后,还是立马尖叫道:「这金丝绸是隆盛布庄送来的!」
「呵。」凌元宝冷笑一声:「他还真是装的。」
「是吧,我就说这老头儿记性未必比我差。」梁岳也道。
原来在来这里之前他就猜到老头儿有可能会装傻,提前和凌元宝商量好了小策略。
老门房摸着脑袋:「哎呦,我这耳朵呀,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
「都这份儿上了,咱就别装了大爷。」梁岳笑道道:「说说具体怎麽回事儿吧。」
「嘿嘿。」老门房讪笑两声,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记得八年前九月十二号丶六年前四月三号丶五年前七月六丶三年前四月二丶去年八月三……都有专人到府上来,给老爷送上一段布匹,就是这金丝绸。老爷什麽珠宝古董都不喜欢,就对这段布爱不释手,常放在手里把玩。书房里这一段,就是他常留在手边的。」
梁岳又问道:「那隆盛布庄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啊。」老门房摇头道:「我老了,糊涂咯,也只记得这麽多了。」
梁岳由衷道:「大爷,你太谦虚了。」
他认识的一些年轻人,譬如逄某丶陈某之流,记性都未必赶得上一个好老头儿,跟眼前这个一比更是不用提了。
只能说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出了大牢以后,凌元宝干劲满满,束在脑后的马尾一跳一跳的,看来是第一次感受到查案的乐趣。
「隆盛布庄!」她挥舞着拳头,「我这就去查清楚它在哪里!」
……
二人走出刑部大牢的时候,忽听得铜锣声响,正赶上前方一骑开道净街。
后方两队带甲轻骑护卫着中央一辆四匹高头大马并排的车驾,声势浩大,队伍缓缓朝刑部衙门行来。
前方一骑到了衙门口,翻身下马,高声道:「左相大人到——」
这是左相梁辅国的车驾?
难怪……
梁岳轻笑道:「好大的排场。」
「诶?」凌元宝则是轻疑一声,「左相大人回来了?」
早上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