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郎调动灵力,想要稳固梦境,将破坏梦境的东西赶出去,以往他编织梦境时,也会有不小心误入的修士,但人在入梦是大多浑浑噩噩,随便就能赶出去,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就像在浅水里捞石子一般轻而易举。
然而这一次,浅水变成了翻涌的浪潮,他伸手过去,不但没能捞出石子,还被汹涌的水浪卷了进去。
郑九郎大惊失色,不停呼唤命器,然而从命器那里传递来的,依旧是慌乱惊恐的情绪,它也无力助他。
顷刻之间,由郑九郎编织的梦境彻底破碎,眼前刹那间天旋地转,他从鲲舟上往下跌落,不停跌落,直到落入一个正在厮杀的战场。
郑九郎脚下站定,看见眼前层层叠叠都是血和尸体,折断的剑戟插在黄沙上,远方一轮日头正往地面沉坠。
风沙当中冲来一些身着蓝袍玄甲的轩辕卫,他们一看见他,就将他当作了敌人,举起刀剑就要砍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郑九郎变成了迟一悬的模样,眼前的轩辕卫眼神一变,喜道:“陛下,您怎么在此?”
这个称呼令郑九郎眼中泛起了困惑。
很快,轩辕卫分列两边,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披盔甲的女将军,正是樊蕙兰。她喜道:“陛下,我们终于打下了东莱国!”
陛下?打东莱国?迟一悬还想做人间皇帝?
郑九郎不可思议。这种想法放在长生界,好比主子不当去当奴才。
他想要重新操控樊蕙兰,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了,郑九郎于是明白了,刚刚那一阵动荡,致使梦境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不是他为樊蕙兰编织梦境,而是他跌入了樊蕙兰自己的梦里。
假使郑九郎现在有金丹修为,一定不至如此被动,但他现在只是筑基中期,在命器莫名与他分开的情况下,他在梦中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大打折扣。
郑九郎就这么顶着迟一悬的壳子被樊蕙兰迎了回去。
好在有这副壳子,否则以樊蕙兰的强势,说不准他会在梦里被她重伤。
梦里时间过得飞快,郑九郎很快就弄清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个梦不是单纯的梦,它寄托了樊蕙兰期许中的一生。
郑九郎看着樊蕙兰为她口中的东家冲锋陷阵,打下一座又一座城池献给东家,她的修为和官阶也越升越高,而她从不疲倦从不停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自己的命运绑在了战场上。
郑九郎心中焦急,但这个梦不由他掌控,他只能被动等着这个梦结束,转眼间梦里已过两百年,樊蕙兰没有倒在战场上,她寿元将近,倒在了病床上。
郑九郎扮演的迟一悬如她所愿出现在她的病床前。
寿元将近的樊蕙兰虽然没有太苍老,但眼角已经有了沧桑的痕迹。
“东家……”她轻轻呼唤着,握住了东家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眷恋与赤诚。
“我知道,我要死了。”樊蕙兰眼神中有些许不甘,“我果然,没能修成金丹……今后,樊蕙兰不能再追随您了。”
郑九郎心里嗤笑,这女人真蠢,一辈子为主子拼死拼活,要死了还惦记主子,真不愧是做奴才的命。
“没有东家,我早就死在了苦海道里,不会有走到今天的机会,我知道我不该恨,可我心里还是有恨。”
闻言,郑九郎略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樊蕙兰还在看着他,眼神中却已经没有了他,“我娘年轻的时候,以为生下孩子就能拴住一个修士的心,以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