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诸伏景光硬着头皮解释,试图强行将话题逆转,「组织在医药方面,确实有着超乎想像的力量。」
「不用替他解释。」降谷零幽幽地打断诸伏景光的硬扯,「我早就该明白的,那家伙绝对在这种特殊方面有后手。」
这个方面,他不是没有过疑惑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唐泽个人性格和做事风格与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激进做法的矛盾。
最早接触时,唐泽给他的印象是遭受命运的重大打击,举目无亲的孩子。
由于深知唐泽家庭悲剧的内幕,这个时候的降谷零对遭受无妄之灾的唐泽是十分同情的。
加上当时的波本本来就应该用和蔼可亲的面目让这位临时的被监护人放下戒备,老实吐露情报,他于是直接没有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没有真的将波本的虚假面具戴到最后。
应该说,在这一时期,唐泽的伪装是天衣无缝的,处在他眼皮底下的每时每刻,他都像是个性格温和,略显怯懦,偶尔有点符合年龄的活泼,但底色依旧灰暗的少年人。
之后,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而在降谷零还没有发现唐泽更深层的真实身份时,他是察觉过唐泽在行事上与这种谨慎的伪装者状态不相符的部分的,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唐泽很爱作死。
一个谨慎的丶演技仿佛是被动技能的家伙,面对各种危险,却几乎每次都选择那种兵行险着的路线,甚至不惜脸接大招,货真价实失忆数日……
关于这个问题,过去的降谷零是有点不理解,还因此血压时常下不来的,用单纯的艺高人胆大,很难概括。
在某些模糊的瞬间,在他因为唐泽的冒险而不满,得到唐泽郑重承诺自己不会有事的时刻,他有过隐约的猜测,等到确认了唐泽还有joker这层身份的掩饰,甚至更加确定了。
唐泽的特殊力量,或许不仅仅是看破他人内心的诡谲,令人从心性上悔改这麽简单……
而今天,现在,看着坐在他对面,活蹦乱跳还有功夫来给自己玩踩钢丝的诸伏景光,降谷零终于产生了明悟。
他平静地站起身,扔开身上的黄色雨衣,直接抽出了隐藏在沙发侧面的左轮手枪,一言不发地上子弹。
「怎丶怎麽了zero?」站在边上看完他表情变化全过程的诸伏景光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去干什麽?」
作为两个处境危险的卧底曾经共用的秘密安全屋,这里理所当然是不缺乏枪械的,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入侵情况,几乎遍布了整个屋子,降谷零从哪里抽出武器都不奇怪。
可是今天,大家不是已经澄清了误会,进入皆大欢喜的陈述阶段了吗,zero为什麽一副准备出去和什麽人爆了的架势。
「准备去和人算帐。」检查完装满子弹的手枪,降谷零将它默默塞在腰侧的隐藏枪袋当中,「你别管了。接下来呢,你之后有什麽打算?」
「嗯……」诸伏景光动作停滞片刻,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怎麽说呢,他的情况现在不复杂,但又很棘手。
一方面,他的身份过于敏感,是绝不应该随便出现在明面上的,另一方面,唐泽手上还有另外几位牺牲了的朋友们的复活计划……
不得不说,现在回想唐泽那副坦然的任你选择的态度,更像是一种为表自己没有坏心,故作大度的姿态。
现如今的他,看上去有很多可以做的事,但其实他没有什麽选择。
除非愿意真的隐姓埋名,彻底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将一切斗争全部交给他们,静待得见天日的那天,否则他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而已。
而如果他是这麽安于现状,畏惧抗争命运的人,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成为警察。
「我明白了。」清晰地在诸伏景光脸上看出这种犹疑,降谷零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的诸伏景光,确实很难妥善处理。
他曾经的死亡是既定事实,不管对于哪一边来说,他都已经是不存在的人。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误会或者意外可以粉饰的事情,因为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个瞬间。
已经造成的伤痛,已经留下的空白,已经随着时间消亡的太多东西,都不是那麽容易弥补回来的。
「那就走吧。」坐在原地消化了半分钟,缓过劲来的降谷零站起了身,「正好,我也有事要找某个人,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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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嗯?怎麽了,喜多川哥哥?」兴奋不已地接过唐泽递过来的预告函,吉田步美见喜多川佑介突然表情僵硬了一瞬间,关切地小声询问。
喜多川佑介,是个大部分时候是面瘫的家伙。
也不是说他没有表情,只是他的表情反应永远出现在大家预料不到的时候,所以多数时间,他反应都是淡淡的,偶尔会低眉垂眼,深沉几秒钟,但深沉的理由很可能是肚子饿了丶在想剩下的钱买什麽东西才能再撑一周这类无厘头话题……
总之,看见他这麽严肃的皱眉,吉田步美不免担忧了一下。
有什麽不好的状况发生了吗?
「没什麽。」唐泽收回手,默默看着自己食指尖被预告函的锐利纸边割破的细小伤口,一脸沉重地叹气,「被割了一下。」
「嗯?严重吗?」灰原哀听见他的话,紧张地凑过头来,直接将他的手抓到面前仔细观察。
倒不是说割下指头会怎麽样,以唐泽的能力,他手被剁下来了指不定都能再长出来,主要问题是他不能随便留下痕迹。
别人不知道,她对喜多川佑介的真实身份心知肚明,也知道这家伙的任何生物信息都不应该留给任何人。
预告函是要拿出去交给嫌疑人的,如果上头沾上了唐泽的血,被有心人发现的话,很容易成为对方的破绽。
紧张不已的灰原哀仔细观察了一下唐泽的手指,然后直接变成了半月眼。
「真皮层都没划破呢。」她冷冷地斜了对方一眼,直接把唐泽的手甩开了,「这都十几秒了,血都没流出来。」
莫名其妙怎麽突然娇贵起来了,吓人一跳。
「你不懂。」唐泽依然沉重地看着它,很符合当前人设,同时也很认真地说,「我负责了很久怪盗团预告函的制作,准确说,怪盗团的logo都是我设计的,我过手的预告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我是不会被随意割伤的。」
唐泽前世的人设确实是捏造出来的,但为了符合当时卧底的状态,他是真的花费过很长时间练习手上的工夫,所以才能偶尔从基德这个魔术天才身上讨到一点好。
总之,以他的能力来说,这种失误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所以呢,这代表了什麽?」没好气地环抱起双臂,灰原哀翻了下眼皮。
「血光之灾,不吉利啊。」唐泽叹了口气,默默看向门外仿佛展示车辆的车模似的,在自己的车边站定的三个嫌疑人,「搞快点吧,我感觉再拖下去有点不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