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川辉抬起手按了按兜帽,防备着唐泽又上来扯,不情不愿地说:「这麽大的太阳,很晒的啊,不挡住才会热吧。」
「晒和热可不是一个意思,小心点多涂防晒是真的。」这次,唐泽没把他的帽子拉下来,而是一下揪住了他这件外套的拉链,拽到了底,「不想下水就算了,给我去沙滩上好好晒晒阳光吧,你都快在家里呆发霉了。」
在星川辉来得及报复性地同样扯他衬衫之前,唐泽加快脚步,轻巧地踩进了细软的白沙滩。
「这家伙……」星川辉看着唐泽奔向海岸线的背影,摇摇头,松开了兜帽。
宫野明美好笑地看了一会儿他们打闹,这会儿才走过来,和星川辉并肩,走出酒店木质的栈道码头,试探着将脚踩进了沙滩中。
脚下缓缓下陷的白沙,一下淹没了她的鞋底与脚趾,这种触感让她惊奇地挑高了眉毛,在原地踏了几步。
不远处,唐泽把衬衫随手扔开,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中。
宫野明美看着他的动作,也弯腰脱下鞋子提在手上,踏着唐泽奔跑中留下的一串脚印,赤着脚踩上了滚热的沙滩。
「唐泽他,或许是想让我们好好体验一下度假的感觉吧。」她朝唐泽入水的方向走去,对同样惊奇又不太适应的星川辉说道,「沙滩,海边……其实我们几个,都没真正体验过呢。」
父母死后,宫野明美一直由组织出资供养到了大学毕业。
虽然她并非行动人员,不会参与组织的训练,只简单学习过一些枪械用法,组织的相关事宜没太占用过她的假期时间,但从没信任过组织的宫野明美,假日大多都在自己兼职工作,绞尽脑汁想要攒下一些能避开组织耳目的家底,为自己和志保留作后路,是不可能有去海边游玩的心思的。
星川辉就更不提了。
他对这个社会来说,基本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要麽被关在吞口重彦的宅邸里,悄无声息地生活,要麽被扔进组织的训练基地或者实验室,前十八年甚至没有正经上过几年学。
星川辉把视线投向唐泽的方向。
唐泽的水性很好,没有戴任何护目镜或者呼吸管之类的装备,仍像一尾自由的鱼,自如地在浪间上浮下沉。
「……他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体验过海边。」星川辉示意了一下在浅滩处畅游的唐泽,弯腰将他随手扔飞的衬衫捡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沙滩椅上,「看起来很自在啊。」
「因为如果连他都不自在的话,我们两个,怕是连房间都不肯出了吧。」宫野明美弯了弯眼睛,坐在了他身边的另一张躺椅上,「唐泽他啊,一直到10岁,他的自闭症才被姨父姨母治愈,但那之后姨父姨母就被组织带离了日本,他一个人独自在岛内长到这麽大,并且组织把他当作挟制他们的人质,是不会允许他真的脱离掌握的。」
换言之,唐泽虽然正常地上了8年学,但他的孤单丶孤独,比起他们两个也是分毫不少的。
星川辉顿了顿,看着手里唐泽沾满了细沙的衬衫,把它挂在了沙滩椅的扶手上。
「说什麽叫我放松一点……」他叹息了一声,「自己不也是在硬装开心吗?」
唐泽虽然称不上洁癖,但多少是有点小爱乾净的,像这样把贴身衣物随便丢在地上的举动,他平时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宫野明美托着腮,看着弟弟又在一个白浪打来的间隙,扬起头出水换气,脸上有感慨,也有笑意,「你也应该知道的。他是那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藏起来,害怕被人关心的笨蛋。」
星川辉拍了拍衬衫上的沙,因为是透气的棉麻材质,这些细小的沙砾沾了上去,就很难抖落乾净,眼看着是不可能穿第二次了。
他摇了摇头,脱掉了带兜帽的外套,露出了自己的脸。
外套被他挂在另一边扶手上,准备给上来了没外衣穿的唐泽用。
「是啊,是个笨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