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上立时就安静了下来,好似天地间只有这塘火焰在跳动,偶尔掺杂着木柴被烧裂开的啪声。
或许是没有想到,夏巫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冯元发愣了多时,语气终于也变得森然:「夏巫,你是想投靠马岭山麽?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要考虑这一寨子族人吧?」
夏巫淡淡道:「我们瑶人,从来不会投靠谁,我们依靠的,从来都是我们自己。
冯元发深吸了一口气,道:「夏巫,你们岭南十八家瑶寨全加在一起,恐怕都当不起我清远山的怒火,何况其他瑶寨未必和你一样这麽想。」
夏巫道:「其他十七家瑶寨,我管不着,只是我们南水寨这边,大家只是想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卷进你们仙门大宗的纷争里去。我们南水寨本就离你们两山很远,从未依靠过谁,且过去也一直态度恭敬,现在只是想两不相帮而已,也请冯仙师不要将我们瑶寨推到马岭山那一头去,我们得罪不起清远山,同样得罪不起马岭山。」
冯元发一时间颇为愤怒,却又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麽了,只是道:「夏巫,你可要想好了,别后悔。」」
夏巫道:「我们南水寨,夹在清远山和马岭山之间,已经很苦了,大夥儿只是想过个好一点的日子,并没有要得罪谁。只是希望冯仙师不要逼迫我们。」
夏巫的态度,确实让冯元发生起几分忌惮,眼下和马岭山正斗得激烈,如果南水寨开了头,投奔到马岭山那一边,说不定周围几百里内的六家瑶寨都会投奔马岭山,无疑会壮大马岭山的声势,尤其这帮巫,十多个巫集体加入马岭山,那是相当令人头疼的。
若是夏巫再传言出去,宣称是自己逼迫她们投靠马岭山,那自己在掌门和诸位长老面前就说不清了。
他看了看刘小楼,希望刘小楼说两句,刘小楼却没有言语,他望着拨动火塘的夏巫,不由一阵神游天外,想到了乌龙山。
当年灌水大战之后,乌龙山成了彰龙派和庚桑洞势力交界之地,两家宗门应该都派了人上山的,却不知当初乌龙山诸位道友是怎麽应对的?
今日的南水瑶寨,倒是颇有几分当时乌龙山的模样,莫非夏巫也打着如意算盘,想要成为两边都不管的山大王?
只是,乌龙山是乌龙山,南水瑶寨是南水瑶寨,想要成为又一个乌龙山,何其难也?
何况就算成了乌龙山,又能如何呢?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人去山空罢了。
冯元发再次催促:「李未道友?」
刘小楼回过神来,重重叹了口气:「唉,
夏巫眯着的眼晴往刘小楼身上警过来,面无表情,秋巫抄起铜壶,给刘小楼碗里添了热水。
冯元发问:「道友何故叹气?」」
刘小楼道:「我是为这整个南水寨里的几千瑶民叹息啊。」
夏巫微笑,秋巫冷笑,冯元发则是真心实意的绽开笑容:「叹息什麽?」
刘小楼道:「如果清远山和马岭山都如夏巫所料,投鼠忌器,进而答应南水瑶寨可以两不相助,南水寨的确是能得个半年一载的平安,但..:::.半年一载之后呢?清远山和马岭山分出了胜负之后,南水瑶又该如何面对胜者的怒火?到时不免寨毁人亡,我所叹息者便是为此啊。」
冯元发也叹了口气:「的确如此,三千瑶人,何去何从啊..:
夏巫不再说话了,对着火塘,脸上一片麻木,看不清喜怒哀乐。
秋巫却在一旁插话:「李仙师也是清远宗的麽?掌门和两位长老且不提,清远宗三客卿丶八弟子之中,似乎并没有您?
冯元发立刻道:「李道友是巴中玄元门高修,不远千里而来,义助我清远山讨伐马岭贼的!」
秋巫点了点头,一双圆亮的大眼晴在刘小楼脸上徘徊多时,道:「我想请问李仙师,这一战,清远宗可得必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