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盘诘(2 / 2)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入刘小楼怀中,掏出几块肉乾丶三两多碎银丶一块普通软玉,见没什麽东西,又将他腰间佩戴的玉玦摘下,在眼前翻来覆去查看:「这就是那块阵盘?」

刘小楼疼得熬不住,哼出声来:「在下离山之后……便没见过星德君,实在不知……他在何处,他又……不会同在下说……侯执事,在下不行了,胳膊要废了……冤啊……」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好在有些东西没有带在身上,否则今日休矣!

侯胜又瞪了刘小楼多时,见他还是不吐口,终于撤回真元,撒开了刘小楼,刘小楼顿时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星德君犯了事,闯了大祸,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青玉宗也将追拿到底,你回头好好想想,若是想起了什麽,立刻告知我——就去洞庭湖北,有一片接天莲池,池边有座莲亭,在亭口左侧第三块石板下留下地址,最迟不超过三天,我便会去找你。」

他晃了晃手中的阵盘:「这块阵盘,是要犯赃物,我先收了,你什麽时候想起来,什麽时候去找我,到时自然物归原主。记住了麽?」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刘小楼的面颊:「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星德君是逃不掉的,等他被拿到之后,若是将你供认出来,你可就有死无生了。」

等侯胜离开多时,刘小楼才缓过劲来,扶着墙根走出了头条巷,仔细回忆着刚才的一切,心中不停思量。

能够确定的是,侯胜只是怀疑自己,而且怀疑得不深,或许自己只是他想到的几个突破口之一罢了,否则怎麽可能就这麽放过自己?

但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去过鸿记酒楼的呢?当日在酒楼见过自己并且能认出自己的,只有寥寥数人,真正知道自己意图的,只有卢二公子和张管事,这两位已经成了棺椁里的尸体,不可能供出自己。

卫鸿卿也不可能招认出自己,那就只剩掌柜的和夥计了,这几个人却是不知道真相的,所以仅凭自己去过鸿记酒楼,并不能证明任何事。

但无论如何,既然被侯胜列入了怀疑对象,总归不是办法,名门大宗眼里,自己这样的小散修如同蝼蚁,一旦被他们盯上了,有无实证其实并不重要。

一路思索着,刘小楼去了乌巢河边,沿河溜达了二里地,他忽然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扒着河堤下的水草慢慢在水里挪动了里许,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才寻了处隐蔽的所在上了岸,确定无人跟踪后,悄然潜回镇里的宅子。

侯胜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在乌巢镇上有宅子,否则只要去宅子里仔细一搜,就能找到星德君留下的紫极门掌门令牌丶《千极方》,那麽刚才也就不会只是问话那麽简单了。

进了宅子,大白鹅正在厨下啃着一块腊肉,见刘小楼回来,扑棱着翅膀就冲了过来。

刘小楼抱着它的长脖子温存片刻,抓紧时间检查屋子,发现屋子里各处陈设并没有被搜检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自己那个包裹好生生躺在床板的夹空中,系的结扣也原样未动,打开一看,令牌丶阵书丶经书和五块灵石都在,刘小楼稍微松了口气。

他也不敢掌灯,就在黑暗中默默思索,想起自己耗费心血炼制的阵盘,心头不由滴血。整整三个月,走了多少地方,搜罗了多少材料,花了多少灵石,辛辛苦苦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越想越是难受。

想了多时,他背上包裹,抱起大白鹅,连夜返回乌龙山。将包裹藏好,把大白鹅安顿好,换了身衣裳,立刻下山,直趋天门山坊市。

天亮时,他赶到坊市,寻了个僻静角落坐等,一直等到午时街上人潮渐起,这才将斗笠往下压了压,挤在人群中往鸿记酒楼靠近。

将到酒楼前,正要偷空混进去,背后忽然有人惊喜道:「兄台,又见面了!」

刘小楼打了个激灵,慢慢转身看去,看清了来人。

这人同样戴着斗笠,身形猥琐,正是去年冬天向自己兜售养心丹的燕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