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惯偷(2 / 2)

撞邪 Aegis 10137 字 2021-12-07

白岐玉不想回答他,只说:“……小区出去右转100米,就有个日本人开的大型商场,叫701……看到那个牌子了吗?”

顺着白岐玉指的方向看去,张一贺了然:“看到了。”

“吃喝玩乐都有,你闲的没事可以逛逛。”白岐玉说,“我约了人,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车,走到路边。

孰料,张一贺竟阴魂不散的又跟了上来。

“约了人?”他神情不明,“你有女朋友?”

白岐玉意识到他误会了:“不是。”

“那是什么?”

白岐玉在心中,给他加粗“不懂社交界线”的标签,无奈的说:“房屋中介。”

张一贺愣了一下:“你要搬家?为什么?”

冷峻的面容露出这么一副怔愣的神情,是有些好笑的,像狂拽酷炫的狼狗卖呆,反差感极强。

这让白岐玉对他的不耐烦奇异的淡化了一点。

他搬出预先准备好的说词:“这里离公司远,每天打车上下班挺麻烦的。有时候加班晚,打不到车,就得走将近一小时……想换个近点的。”

“怎么不买车呢?”

“我没驾照,也没时间考。”白岐玉解释道,“再者,平时除了上班也没用车的地方,不如打车节省。”

张一贺若有所思的点头:“驾照挺重要的。”

白岐玉不知道他怎么能得出这个结论,含糊的点头:“是。”

聊着天,一辆白车停在二人面前,打着双闪催上车。

白岐玉拉开后座刚要上车,视线随便一瞥,便浑身发冷,钉在原地——

一团潮湿到朝下滴水的黑泥,正趴在后窗上。

又是它。

此起彼伏的蠕动着,光线被漆黑表层吸收,无法看清细节。

像是巨大的肺在呼吸,也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前面,司机不耐烦的拍了拍喇叭:“麻烦快点,这边不让停车。”

“啊,好……”

可视线对上黑泥,那股难以言喻的阴冷与恐惧,又黏上心头。

像躺在潮冷的被褥里,阴凉的水滴一下一下砸下来,把理智砸个粉碎,砸入谷底。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司机还在催促“交警要来了”“磨蹭什么”,一遍遍如催命的恶鬼。

可白岐玉被恐惧钉在原地,喉咙像是被堵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动起来,下意识去打手语……

背后,突然响起了声音。

“要不,我陪你看房去吧?”

白岐玉求救般的扭头,对上温柔的眼:“反正去哪儿都是去,我陪你吧。两人一块儿,路上还能聊聊天。”

“你……”

“我有车,我载你。”

说着,张一贺歉意的朝司机说:“抱歉啊师傅,我开车带他。”

“你们他妈的耍人玩呢?”

张一贺一手掏出一张绿色钞票递过去,另一只手半强硬半温柔的把白岐玉揽到背后。

“误工费,不好意思。”

拿了钱,司机没再说什么,一加油门消失在街道拐角。

见车走了,白岐玉像被抽了脊梁骨,浑身瘫软了下来。

他盯着不听使唤的双手,像在盯不共戴天的仇人。

猛地,他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左手,发出清脆的一响。

似乎比起恐惧,失态更让他难以接受。

“别这样!”张一贺赶紧控制住他的手,“好了,没事了……”

见两步外是公交站台,有座位,他把人半抱半扶的弄着坐下。

“你吓坏我了,怎么了这是?”

白岐玉闭了一会儿眼,恐惧才缓缓淡去。

他抬起颤动的眼睫,张一贺正担忧的蹲在他面前,那么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温热高大的身躯,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你看见……出租车里面的的东西了么?黑乎乎的,蠕动着的黑泥……”

张一贺茫然:“那车看着光鲜亮丽的,里面这么脏?”

白岐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没看见?”

“没。我见你迟迟不上车,才去帮忙的。”说着,张一贺笑了笑,“你刚才挺吓人的,直直站着不动,我还以为怎么了……”

再三确认后,白岐玉发现,张一贺是真的没看到那诡异的一面。

是压力太大的幻觉么……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与别人细说了。

会被当成疯子。

“低血糖而已,老毛病了。”白岐玉掩饰地说,“多谢你。”

张一贺了然。

见白岐玉的小腿和手还细微的抖着,他站起身扫了一圈,看到站牌旁有自动售货机,买了冰可乐给他。

“谢谢。我转账给你,还有刚才的车费……”

“钱不钱的。”

“亲兄弟明算账,”白岐玉摇头,“如果你不收,以后我不敢和你出门了。”

说着,白岐玉直接操作支付软件转给他,见状,张一贺也不便多说。

待白岐玉又缓了一会儿,张一贺抬手打了辆车。

上车前,白岐玉小心翼翼的朝后座看了一眼,才敢上车。

车很新,四处都透露出新东西特有的质感,明亮而干净。

幸亏出门早,耽误了一会儿也没迟到,到地方时,房屋中介小黄也发短信说刚到。

“我在药店门口等您。”

两人只在电话里沟通过几次,线下是第一次见面。

平民大药房前,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西服的小个子,白岐玉就认出人来了。

他赶紧下车去打招呼,却看到了难以理解的一幕。

小中介躲在药方橱窗的阴影里,一身西服像是很不合体似的,正怪异的扭来扭去。

脖颈朝后弯折出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四肢仿佛是液体做的,蠕动出软趴趴的波纹。

白岐玉脑中浮出了一个荒谬的比喻:他在适应从别人身上扒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