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哪能提起兴致?
可圣上的吩咐,他却不能视若不见,拧眉道:
“你别乱走,就在这里等我。”
他不放心让简瑶一人回去,裴湛抿紧唇,嘱咐了多声,简瑶都听得烦了,狐疑地看向他: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裴湛噎声,堪声羞恼:“谁舍不得你?”
简瑶脸上生了分茫然。
这两句对话,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白三差些笑出声来。
等裴湛走后,简瑶才回神失笑,裴湛怎么总是这般不打自招?
她坐在石凳上,面前摆放了茶水和许多糕点,她捧着脸颊,左顾右盼地赏着美景,却乖巧地听裴湛的话,一步都没有动。
太子过来时,就撞见这一幕。
女子静若处子,稍仰着头看向桃枝,从太子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的侧脸,白净透粉,仍旧惊艳昳丽,桃树不高,歪歪斜斜地,她站起身就可摘到。
太子正想着,就见女子当真站起了身,伸手就折了一根桃枝,因她动作,无数桃瓣抖动随风飘零落下,女子惊呼一声,瞬间淋了一身桃瓣雨。
佳人美景,浑然成了画。
太子静静立在一旁,向来温和的眸子不由得稍暗。
须臾,路于找进来,刚欲说话,就被太子抬手打断,路于不解地抬头,就见林中女子模样,他了然地垂头,静等太子赏景。
等了片刻,见太子依旧没有动作,路于不由得拧眉,按捺不住,低声说:
“殿下,裴世子已经进了御书房了。”
哪怕裴湛当上了大理寺卿,路于依旧习惯称呼他为裴世子。
太子若有似无地应了声,他稍眯了眯眸子,女子似听见动静,倏然回眸,受到了惊吓,身子稍一涩缩,手中的糕点应声而落。
看清女子正面,太子才轻笑了声:
“世有佳人。”
他温和地对女子点了点头,不待女子回神,他就转身退出了桃林,路于深深地看了眼女子,才转身跟上。
太子捻了捻腰间玉佩上的穗子,听路于不停的汇报声,忽然问道:
“你说,孤在宫中养只兔子如何?”
路于噤声。
太子这番话,让他不得不多想,适才那女子惊慌失措的模样,就似听见吹风草动的兔子一般。
路于偷偷看了眼太子,他猜不到太子的心思。
太子素来爱养猛禽,爱宠之类的不少,却从未养过无用羸弱的兔子。
他一时想不明白,太子这话中的兔子究竟指向何物?
下一刻,太子的话,就彻底让他断了猜想:
“查查,那女子是何人。”
而桃林中的简瑶,尚心有余悸地轻抚胸口。
忽然有外男闯进,当真让她生了抹惊色,简瑶稍有些迟疑,她还要在这处停留吗?
她不知适才那人是何人,可见其穿着打扮和浑身气度,就知晓必然是身世显贵之人。
她继续停留在这里,若待会冲撞了旁的贵人可如何是好?
但没有裴湛,她也不知该去何处。
慈宁宫?她不知靖和长公主是否还在哪里,况且,她也寻不到路!
思来想去,简瑶才发现,她只有在这里等裴湛这一个选择。
好在裴湛没让她久等。
半个时辰左右,简瑶终于又见到裴湛,她松了口气的模样太明显,裴湛拧起眉:
“有人寻你麻烦?”
说着,裴湛眸子就泛了冷意。
若是寻常,他必然要将白三留给简瑶,可这是后宫深院,白三也是跟着他,才能逗留,他不在,白三留下来根本不合规矩。
简瑶忙忙摇头:“这倒是没有。”
裴湛眉稍冷意散去,遂后,升起不解:
“那你怎么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简瑶犹豫半晌,不知该不该将适才的事告诉裴湛,她怕小题大做。
但裴湛一直追问,简瑶也就如实说了,末了,她替自己辩解了句,软呢:
“倒不是我胆小,而是……”
她轻蹙细眉,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他一直未出声,我不知他看了多久。”
其实,那种眼神,简瑶见得很多。
多是惊艳生色,可不知为何,那人明明温和有礼,但简瑶心中总觉得不安。
罢了一想,许是她多虑了。
可裴湛却在听她说完后,身上的那股漫不经心全然褪去。
“那人是不是一身月白锦袍,看着就如谦谦君子般?”
这话似有嘲讽,让简瑶惊讶之余,也有不解:“你怎么知道?”
裴湛倒希望他猜错了。
裴湛看了眼女子,他不想让女子担心,却又清楚,她不可能真正地脱身事外,告诉她真相,才能叫她自己留意,半晌,裴湛才沉声道:
“他就是当今太子。”
简瑶手狠狠一抖。
太子?
她父亲一案中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