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祝仪觉得是后者。
“你别生气啊。”
祝仪连忙道:“我自是知道你待我的好,但,但感情不同于其他,若是其他事,只要你开口,我必是同意的,但,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还是不喜欢,我没办法骗自己——”
“阿姐!”
昳丽少年陡然出声,清凌声线打断祝仪的话。
这声音又急又冷,祝仪吓了一跳,“怎么了?”
谢年舟闭了闭眼,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和,“阿姐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是不喜欢罢了,我知道了。”
祝仪:“......”
你知道了你还这么吓人!
知情的知道她是拒绝了李盛,不知情还以为她给脸不要脸拒绝了你这位终极大BOSS!
祝仪一言难尽。
祝仪的无语表现得太明显,谢年舟想忽视都难,谢年舟攥了下掌心,眸色越发晦暗不明,“阿姐放心,我不会强迫阿姐的。”
“阿姐想与谁在一起,便与谁在一起,不想与谁在一起,便不与谁在一起。”
谢年舟艰难出声,清凌声线莫名有些暗哑,“我无权干涉。”
祝仪虽然在感情上有些迟钝,但不代表她不会看人脸色,面前的谢年舟明显情绪不对,理智告诉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要顺着谢年舟的话说,可情感告诉她,感情真的勉强不来,她根本不可能因为谢年舟的意愿而把自己嫁给李盛。
哪怕谢年舟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哪怕她除了李盛没有其他的选择,但她依
旧不想将就。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在感情的事情上为难自己。
“你知道就好。”
祝仪看了看谢年舟,尽量以和缓的态度劝着他,“小舟,我知道你待我的好,但是对不起,我是真的不喜欢。”
大抵是自己的好意再次□□脆明白拒绝,谢年舟身体明显一僵,昳丽凤目也有一瞬的放空失神,祝仪见他如此,心中越发内疚。
可感情的事情真的勉强不来,她也不会因为谢年舟待她的好而去勉强自己接受李盛。
“对不起啊,小舟。”
祝仪又道。
谢年舟深吸一口气,凌厉凤目闭了起来。
夏日的风格外喧嚣。
“阿姐无需向我说抱歉。”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年舟像是终于调整了心情,缓缓睁开眼看着祝仪道:“阿姐,开心就好。”
但不知为什么,在看到祝仪满怀歉意的一张脸时,他睫毛狠狠一颤,瞬间便移开视线,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三分,“阿姐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我还有事,便不陪阿姐继续逛了。”
谢年舟转身。
他转身看到长廊尽头立着侍从,那些全是他给祝仪挑的人,只待祝仪选了院子,他便把这些人送给祝仪。
祝仪身份敏感,人牙子处买来的人他总是不放心,便挑了些心腹送过来,想让祝仪用得舒心些。
他是真心想待祝仪好的。
谢年舟抿了下唇,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微侧目,用余光瞧着祝仪的裙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并没有着急离开。
直到他听到祝仪干脆果决的一句话——“哦,那你先走吧,别因为我的事情误了你的要事。”
谢年舟被噎得一窒。
当下他再不迟疑,冷着一张脸走出庭院。
作为出身武将世家的半个虎女,祝仪一直都知道习武之人脚程快,谢年舟也是习武人,且是个高手,所以他脚步快些很正常。
但今日的他的步子似乎快得有些不正常,而且步子很乱,又虚又漂浮,完全不像一个习武人。
祝仪看着谢年舟远去的背景,认真地得出一个结论——谢年舟真的很生气。
可是至于吗?
不就是不想顺从他的意思嫁给李盛吗?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吗?
祝仪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她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想让他冷静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越说越上头,冷静下来便会觉得自己行为的可笑了——哪能觉得李盛适合她,便强行让她嫁给李盛?
她是个人,又不是物件。
祝仪越想越觉得谢年舟莫名其妙。
不过这种事情她不会妥协,谢年舟爱生气就生气吧,等他气完了,她再与他好好分说。
祝仪没把谢年舟生气的事情放在心上,见谢年舟果真走远了,便让侍从去请阿兄与珍珠过来,与阿兄珍珠一道去选院子。
——买卖不成仁义在,李盛是天子,富有四海,不至于因为她不愿意嫁给她便收回送给她的院子。
祝仪欢欢喜喜挑选着院子。
每个庭院都很大,几个庭院逛下来,
已是黄昏时刻,祝仪与阿兄珍珠纠结一番后,最终选了离皇城最近的院子。
选这个院子的理由很简单,阿兄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离得近点能睡会儿懒觉少走很多路。
确定好院子后,祝仪派人给谢年舟送了信,当然,她也很承天子的情,不忘让人给宫里递了折子,拿捏着分寸狂吹李盛的彩虹屁。
李盛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什么奉承话没有听过?
可喜欢的人说的奉承话,自是与旁人不同的,李盛心情大好,便准备犒赏身边人,至于谢年舟这个领路人,他自然也没忘,让人往谢府送上珍宝若干,狠狠夸赞谢年舟一番。
此时金乌西坠,暮色深沉,谢府别院中,谢年舟闭目而躺,面无表情听着心腹的回话。
“祝家女郎选了离皇城最近的那个院子。”
心腹看了看谢年舟,小心翼翼道:“想来祝家女郎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祝郎君迟早要入仕为官的,住的地方离皇城近些,倒也方便他上朝。”
“你的意思是,我走之后阿姐欢欢喜喜逛着院子,欢欢喜喜挑选了离皇城最近的那一个?”
谢年舟缓缓睁开眼,眼底如墨色摊开,深得叫人瞧不出其中神色。
心腹越发心惊肉跳,陪着小心道:“这,这是天子赐下的,祝家女郎也只是听命而已。”
“听命?”
谢年舟陡然冷笑。
心腹瞬间闭嘴。
清冷月色透过十字海棠式的窗柩送进皎皎银色,羽人座的博山炉缓缓吐着熏香,丝丝绕绕的醉太平花香若有若无,一如少女身上的味道。
谢年舟嗅着花香,无声笑了起来,他起身打开博山炉,往里面又添了一粒熏香,醉太平的花香比方才浓烈一些,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的的确确存在他身边,他这才满意放下博山炉,慢条斯理用祝仪送他的锦帕擦拭着自己手上的熏香屑,隽逸面容上满是病态的偏执,“她想要离皇城最近的庭院?我偏不要她如意。”
“传我的命令,就说那里风水不好,克夫。”
“阿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会因为一方院子而让自己的夫君受苦呢?”
谢年舟闭目轻嗅着醉太平的花香,幽幽笑了起来,“可惜了,阿姐的夫君若是别人,便注定是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