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圣母白莲花还是有用的,若是换成以前的谢年舟,听她这般说教,只会摆着一脸生人勿近的冷硬把她的话怼回去。
“谢小郎君客气了,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祝仪笑眯眯摆手,很是自谦。
谢年舟面上的平和有片刻的凝滞。
“那,如果你觉得一个女孩好像喜欢你,但又好像不喜欢你,这意味着什么?”
韩王看了眼祝仪,又飞快收回视线,小心翼翼试探道。
“又喜欢你又不喜欢你?我劝殿下不要纠结了,能给你这种感觉的女人,肯定不喜欢你。”
祝仪看了眼韩王,顿时对韩王口中的人肃然起敬——这年头还有把韩王当备胎的人?
这特么比胆大如斗的天水姜伯约胆子还要大啊。
“啊,这样的吗?”
韩王挠了下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但他毕竟是天子最为宠爱的皇子,从未经历过任何挫折的天之骄子,他很快又恢复往日的信心满满,壮着胆子又看了祝仪一眼,不死心问道:“有没有特例呢?”
祝仪这下不是肃然起敬了,现在的她简直对养鱼养到韩王身上的不知名女人五体投地,她甚至还忍不住好奇,能让韩王如此念念不忘的女人究竟是何等的绝色又何等的手段?
祝仪十分同情韩王被养鱼的遭遇,然后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幻想,“没有特例。”
然而韩王是一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韩王,他依旧看着祝仪,持续追问:“那,怎么才能成为特例?”
“怎么,殿下想效仿五公主?”
谢年舟凉凉声音突然响起,“让祝家女郎成为第二个林世子?”
祝仪:“?”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祝仪奇怪看了眼谢年舟,又奇怪看了眼被谢年舟阴阳怪气的韩王,谢年舟一脸漠然,凤目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韩王面上一红,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我没那个意思。”
韩王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祝四,你别听年舟胡说,我才不是五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强人所难。”
祝仪:“?”
祝仪:“......”
哦豁!胆大如斗养鱼养到韩王头上的渣女竟是她自己_(:з」∠)_
可问题是,她自第一次见韩王便觉得自己与韩王不仅八字不合还五行相克,看见韩王恨不得离他八丈远,莫说轻风细雨嘘寒问暖了,就连和缓的话都没说上三两句,到底是哪里出了误会,才会让韩王觉得她又喜欢他又不喜欢他?
祝仪看不懂。
但祝仪大受震撼。
“殿下若没有这层意思,便不该缠着祝家女郎不放。”
谢年舟冷眼看着焦头烂额向祝仪解释的韩王,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祝家女郎不喜林世子,殿下便无需带着她去看林世子,祝家女郎乃北地武将之后,是天空自由盘旋的鹰,殿下若真心喜欢她,便该放她自由,而不是将她锁在深宫。”
这话虽有站在道德高地不嫌冷且指责他人之嫌,但毕竟大义凛然合情合理,韩王又是一个没有
栽过跟头的天之骄子,虽觉的这话哪里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仔细想想也的确有几分道理,不由得晕晕乎乎点了头,“对......”
但话刚出口,那种仿佛哪里不太对的感觉又来了,他又连连摇头,看了又看祝仪,神使鬼差说道:“不是。”
祝仪被韩王的反复横跳弄得彻底没了脾气。
一个普通的公主都能逼得林景明不得不尚公主,更何况简在帝心的韩王?
封建社会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阶级压死一切,更别提天子与淑妃本就有意戳和她与韩王,若是韩王对她有这层意思,赐婚的圣旨明日就能下。
想到这,祝仪顿时头大,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谢年舟再度开了口,“无论是也不是,在殿下眼里,祝家女郎不过是一件肆意掠夺的物品罢了,殿下不会在意祝家女郎的心意,更不会在意她是欢喜还是不欢喜,既然如何此,殿下又何必再三试探她?”
“不如直接去寻陛下,求陛下赐婚,左右她的意见不重要,倒不如狠狠心遂了殿下之意,这样哪怕娶来的是祝家女郎的一具尸体,殿下也是欢喜的。”
静谧的宫道突然冷风四起。
凉风撩起谢年舟的羽穗,一下一下拍在他的眉眼上,红色的羽穗衬着宫灯的颜色,像极了血色在他眉间晕开。
看着这样的谢年舟,祝仪有一瞬的恍惚。
谢年舟既然这般说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未来哪怕对她动了心,也不会在她身上搞强取豪夺那一套?
若是不然,他哪来的心情去向韩王讲大道理?
谢年舟冷冷的声音似乎将韩王陡然警醒,韩王抬眼看向祝仪,祝仪杏眸明澈,清亮眼底映着琉璃盏下衔着的六角琉璃灯,冷风一吹,六角琉璃灯的烛火便在她眼底摇曳起舞,幽幽的,深深的,仿佛是能照见人心一般。
韩王手指微微收紧。
眼前的这位少女,从来不是能委屈求全的京中贵女,她生来便是明言明媚的,如谢年舟所说的一般,是天空自由盘旋的鹰,更如谢年舟所说一般,若他执意强求,所娶回来的未必不是她的一具尸首。
想到那种画面,韩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我才不会逼迫祝四!”
得到这么一句话,祝仪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位韩王殿下虽然骄矜跋扈,可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般说话,便是不会主动找狗比天子赐婚了。
“祝四多谢韩王殿下。”
祝仪向韩王俯身见礼。
明晃晃的拒绝与撇清关系的动作让韩王呼吸一滞,心口直发堵,哪怕他生性豁达也一时咽不下心头的这口幽怨气,他不耐摆摆手,转身离开,“不用谢本王的大度,本王才没那么喜欢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
祝仪简直想烧高香。
韩王带人离开,谢年舟阴沉目光扫过身后禁卫。
众多禁卫面上一凛,连忙向谢年舟表忠心,“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谢年舟收回目光。
“多谢谢小郎君替我解围。”
祝仪看看面前的谢年舟,想想书中谢年舟对她强取豪夺最终走向BE的剧情,忍不住试探出声:“谢小郎君方才的那番话,不知在谢小郎君身上是否同样适用?”
谢年舟凤目陡然轻眯,须臾间又舒展开来,他看了又看面色有些紧张的祝仪,缓缓笑了起来,“女郎为何会有这种问题?”
“女郎放心,我最不喜强人所难。”
他看着祝仪的眼睛,幽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