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去申请住校手续。”
“嗯。”陆亦沉站起来,把两个箱子推到墙边,才深深地看向她。
“但是你不可能申请得下来。”
宋矜懵了下,反应过来什么,冷着脸问:“是你?不对,是我爸爸?”
陆亦沉没否认,只用那双晦暗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
宋矜来了火气,质问:“既然申请批不下来,你还给我收拾行李做什么?”
陆亦沉微微垂下眼帘,鸦羽似的睫毛,掩着幽黑的双瞳,莫名透着一丝委屈。
这次宋矜无法心软,她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她走过去,仰头盯着他:“陆亦沉,看我等着你收拾东西,是不是很好玩?我是不是还要和你说声谢谢?”
他喉结滚了滚,低声说:“我没这么想。”
“那你怎么想的?”宋矜气得抓住了他的白色毛衣下摆,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陆亦沉看向了她。他肌肤很白,因此眼尾的一点微红,和肤色对比非常强烈。
比刚刚还苍白的唇,轻轻开合。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他声线平稳,可是落在宋矜耳中,字字句句,都是挣扎,以至于心猝然一酸。
男生没管她将毛衣都揪变形的手,而是抬起胳膊,用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侧颊。
少了之前强吻她时的强势,多了由心而发的怜惜。
他没用力,因此触感是微痒的。
“矜矜,”他深邃的瞳孔晃动,眼里似有淡淡的雾气,“这几天害你生了几次气,实在是抱歉。”
宋矜喉咙哽得厉害,眼中浮现泪光的前一瞬,松开了他的毛衣,背过了身。
一阵窸窣声音传来,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胸膛小心翼翼地贴向她的后背。
他的下巴,点在她肩头,脸颊几乎快与她相贴。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她感觉得到他的呵护。
他又叫她,低沉的嗓音似隔着薄纱,吐息在脖颈处浅浅吹拂。
“矜矜,可不可以别走。”
*
“然后呢?”
上完上午的课,桑繁星挽着宋矜的手往楼下走,追问她和陆亦沉的事。
“我没答应。”
宋矜眼前,闪过她将陆亦沉推开的画面。
男生俊脸沉了沉,目光却比之前刚坚决。
她叹气。什么服软,缓兵之计罢了。她如果不是重生回来,肯定扛不住。
“不答应是对的!不理他!正好咱们班这周要去采风,收拾好的行李也能用上。”
出了教学楼,桑繁星“诶”了一声,“程飞来了。”
程飞今天穿了身黑色骑行服,怀里抱着个碳色头盔,身高腿长,一头红发傲气张扬。
他身后,停着一辆宝蓝色的重机车,线条流畅酷炫,甚为吸睛。
“宋矜。”程飞把头盔随手
放在车座上,抬腿走过来,又点头和桑繁星打了声招呼。
他和他的机车,吸引了许多学生的注意。
“你怎么来了?”宋矜带着他往教学楼侧面走了走,避开了不少视线。
桑繁星识趣地没跟过来:“那我先去吃饭啦,你们慢慢聊~”
程飞上下打量宋矜一番,确定她没什么事,松口气。
“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东西。”
“嗯?”
他拉开骑行服的拉链,然后从里面的口袋,掏出了个小香囊来。
虽然他站在下风处,宋矜还是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眼睛一亮。
程飞目光温软,将香囊递过来:“那束玫瑰花你没拿走,我就拜托妈妈做了个香囊给你。里面主要是我自己家那棵树的桂花。”
经他提起,宋矜才想起看烟火时,被在放在一旁的玫瑰花。
她抱歉地说:“那天走得太匆忙了……”
“又不是你的问题。”
“你那几个朋友怎么样了?”
“嗯?什么怎么样?”程飞不解。
“不是说送医了……”
程飞失笑:“没有,只是被关了一会儿。”
手机都被摔碎的事,他没和宋矜说。
想到陆亦沉,他一脸不忿:“别让我再看到陆亦沉那个傻……”
“看到我怎么样?”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身后响起。
宋矜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也来了啊。
教学楼里,还有学生在往外走,发现他们三个后,都兴奋地推搡自己的同伴。
宋矜还听一个女生说:“两个校草不会又为了她打起来吧?”
……上次也只是打篮球啊!
程飞已经转身,一副见到仇人的模样,要迎上去,被宋矜拽住了。
真打起来,他们两个都要记过。
程飞停下,满是敌意地看着陆亦沉,没注意到宋矜打了两个喷嚏。
陆亦沉看了宋矜一眼,皱眉,冷声对他说:“松手。”
程飞轻蔑一笑,反手握住宋矜手腕,正要挑衅。
“程飞,你先走吧,阿嚏。”宋矜收回手,把香囊往后放,说话时带着点鼻音。
“可是……”程飞看向她,女孩儿刚好又打了一个喷嚏,不光鼻尖,眼睛也有些红。
他一下顾不上陆亦沉,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宋矜努力忽略陆亦沉幽深的视线,微笑道,“大概有点着凉。”
她往后指了指教学楼:“我想到我还有点东西没拿。”
“啊……那你去拿吧,”程飞期待地问,“中午要不要一块吃饭?”
“不了,我有别的事要处理。”
程飞顿时成了一只可怜的大狗狗:“好吧,那我走了。”
“嗯,拜拜。”宋矜笑着挥挥手。
程飞临走的时候,还满是敌意地看了陆亦沉一眼,可惜陆亦沉并没理他。
他只望着宋矜,薄唇不悦地向下抿。
程飞被糊弄过去了,他却看出了宋矜对那个香囊过敏。
她不拒绝也就算了,还体贴地瞒着程飞,怎么,是怕他愧疚吗?
耳畔响起她之前的话:如果让我在你和他之中选一个,我会选他。
陆亦沉下颚收紧,胸口简直要被滚烫的嫉妒给烧穿,
呼出一口浊气。
宋矜被陆亦沉盯得心里发毛,故意不看他,揉了揉发胀的鼻尖,转身往教学楼里面走。
她想回教室把香囊放下,等下午桑繁星过来,让她带到寝室去。
怎么说也是程飞妈妈亲手做的,她不想辜负长辈一番好意。
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她也就没说过敏的事,免得程飞下不来台。
走着走着,她察觉到陆亦沉跟在了她身后。
男生的脚步声沉稳,很好认。
那深深被注目着的感觉,就没消失过。
这人想干什么呀?
走了两层,他跟了两层。
学生都去吃午饭了,走廊空旷。透过窗子向外看,不远处是一个大操场,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踩着一圈圈的跑道,结伴而过。
宋矜忍无可忍,转头质问:“陆亦沉,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语气还是挺冷的,但是因为过敏,鼻子不通畅,听起来软糯糯,气势大打折扣。
陆亦沉俊颜平静,没有丝毫回避地站定在她面前。
清冷的凤眸向下瞥了一眼,瞳孔似被她手里的香囊扎了下。
“你还要捏到什么时候。”他声音微冷。
宋矜捏着香囊的手不由收紧,怔了怔。
他过来是为了这个?是吃醋……还是看出来她过敏了?
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酸酸涨涨的,宋矜偏开眼,浓翘的睫毛颤了颤,低声说:“不用你管。”
陆亦沉蓦地伸手,将她拉到了走廊的窗边,俯视着她。
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涌动着挣扎、愤懑和无力。
“就因为是他送的,所以你这么宝贝?明知道自己过敏还是不肯拿开?”
……这不是正要去放么。
她伸手去推他,和之前一样,纹丝不动。
鼻子痒极了,她又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因为身体难受,眼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阿嚏……哎,你干什么?”
手心一空,她的香囊已经被陆亦沉不由分说抢了过去。
男生俊美的脸庞,比刚刚更沉了几分,一手打开旁边的窗。
冷风一下子从外面灌了宋矜满身,她闷涩的鼻尖通畅了一瞬,随之而来,是更尖锐的酸意。
纯生理上的反应,她根本忍不住,眼睛刷地红了。
那酸意刺激得人头晕目眩,以至于陆亦沉挥手,将香囊抛向窗外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哐当”一声,男生将窗户重新合上,隔绝了寒冷的秋风。
宋矜抬头,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才不可置信地问:“你扔了?”
陆亦沉绷着个脸,不出声,就像是默认了。
宋矜气得直接推了他一把:“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我的东西!”
他抿了抿唇,偏开了头。
宋矜费力地从他的禁锢中脱身,抬腿往楼梯跑。
刚跑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扯进了怀里。
“你要去找那个香囊?”他低声问。
“不然呢?”宋矜真是服了这个霸道过头的男人了!
“操场那么大,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找到什么时候也要找!”
“他送的东西难道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宋矜火气更盛,挣扎了一下,扭头看着他,故意说:“对,他最重要……唔!”
唇瓣被重重封住的同时,身子一个天旋地转,被他昕长的身躯,压在了走廊的墙上。
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可奈何,他施加给她的力道,好像是要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