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察」又一声响,老头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听哗啦啦一阵响动,一片沱血雨瞬间从天而降。
雨水把街道上黏稠的血冲散,但街道却更红了。
田林借力房顶,飞身上了庄不周所在的飞舟。
就见庄不周站在船首上,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真是无情雨打湿有情人,不知道掌门知道了韩家老头儿的遗言,又作何感想?」
田林听言疑惑的看了庄不周一眼,满腔的疑问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庄不周这人平时闷闷的,就算藏了什麽秘密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况且,有时候秘密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韩家伏诛,所有人回宗!」
那边战斗已经结束,庄不周在飞舟上大吼了一声。
很快,几个外门弟子都飞身上了飞舟。
二管事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不知什麽品质的软甲,忍不住问庄不周说:「小镇上还藏有活人,怎麽不全部杀光?」
庄不周扫了二管事一眼,道:
「你以为这些世家是蠢的?他们做事时,早把得力的出宗弟子和一些亲迁走了。真正留在镇上的,都是迷惑我邀月宗的可以舍弃的弃子。你杀了这些弃子,又有何用?」
二管事听言骂道:「说要杀个鸡犬不宁的是你们,现在要我们回宗的又是你们。」
庄不周扫了二管事一眼,道:
「好啊,你这麽想杀韩家人,我回宗后禀报宗门,叫他们送你去衢州,
韩家的那几个出宗弟子,现在正在衢州血教做堂主,你若能杀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二管事脸色一变,道:「去衢州的韩家人还是交给我大哥吧,我更适合在涟水峰修行。」
前面来时飞舟乾乾净净,如今回程时满船的血。
似乎经过一场杀戮,船上的外门弟子都活跃了起来。
田林看看这些外门弟子,想起先前庄不周的话。
按照庄不周的说法,这个时间段还留在邀月宗辖地的,都是各世家的弃子。
所以这一船的人,不但是家族的弃子,而且还亲手沾了世家的血,也不知他们此时作何感想。
「鹤长老,韩家已经覆灭,此后韩家镇可以改名了。」
飞舟升上云端,只见鹤长老坐在飞剑上,但身旁并不见韩家老头儿的尸体。
韩家既已覆灭,你们可以先行回宗。宗门的杂役弟子此时已在路上,
韩家的东西会由这些杂役弟子带回宗门。」
长老也不睁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见状,庄不周再次作礼,紧接着驱使着飞舟朝着邀月宗飞去。
过不多久,众人果然看见群山间有邀月宗的杂役弟子出没。
二管事皱眉道:「韩家肯定藏有法宝甚至法术,你们说这杂役弟子会不会偷取法宝或者法术?」
三管事道:「法宝他们藏不住,但若是法术,他们说不得就会默记于心了。」
有人听言立刻道:「那怎麽行?这些杂役弟子会了法术,还算是杂役弟子吗?岂不与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丶宗属世家平起平坐了?」
「呵呵,现在的邀月宗辖地,哪儿还有什麽宗属世家?」
一直闭眼的钱平睁开眼,冷笑道:「如今的咱们,也是华花郎拉!」
他们在那边议论,田林则单独到了船头处。
想了想,田林道:「其他的法术还好说,毕竟修行没有资源帮助会很困难。但韩家勾结血教,血真气的修行方法肯定是藏有的。若这些法术被杂役弟子学了去一一庄不周冷声道:「宗门既然派了杂役弟子来,自然有其道理。你我不过是外门弟子,只管听命行事。」
田林听了这话果断闭嘴。
这次出动在宗弟子,可谓真把宗属世家杀得个片甲不留。
但田林左思右想,总觉得这场战斗表面上看起来,邀月宗是下定了除去血教的决心了。
可临到最后却又表现的虎头蛇尾,完全没有对血教死灰复燃有任何防范。
「邢通天?这位掌门,骗了韩老头儿什麽?这宗门,又到底要搞什麽鬼?」
田林记起刑山平曾经去签房,责备庄不周躲在邀月宗不肯出门杀敌。
彼时因为庄不周表现出来的惜命态度,田林以为庄不周真的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如今想来,庄不周惜命是真的,但这不一定是他躲在签房的理由。
他一定是知道什麽,所以不肯出宗杀血教。
此时夕阳染红群山,说不出是夕阳把韩家镇染成了血色,还是韩家镇的血色把晚霞映的更加红艳。
飞舟连续越过无数山头,在夕阳彻底西下,天空已经变得昏暗之际,飞舟终于在百花峰上空降落。
田林犹记得萧长老曾说过,等他回百花峰时会有一份奖赏送给他。
因而下了飞舟,田林同庄不周拱手道:「此次出宗的功劳还请庄师兄帮我记上,小弟要往百花峰拜见萧长老,便不跟师兄同行了。」
庄不周点了点头,道:「你到时候把你杀了几个妖道弟子告诉我,等我核数就好。」
田林知道庄不周这时候会很忙,因而没有多说。
他同旁边的几个外门弟子作了个礼,也不管这些人回不回礼,转身就上了百花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