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雄这次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也管不着这些事情,负责此事的是宇文诤下面的人,仅仅听说明臻回来了,要问问明臻身体可好。但是,他素来耿直,眼下觉得宇文诤的要求不合常理,便反驳了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上面突然扔下来一个折子,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宇文诤的头上。
“啪”的一声,明义雄与宇文诤都受到了惊吓。
平常若是祁崇这般发火,宇文诤肯定就跪下去反省自己且让陛下息怒,但明义雄就在自己旁边,让政敌看着自己丢脸,宇文诤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他老脸涨得通红:“陛下为何发怒——”
祁崇幽深的眸子扫过他,让人心头一寒:“宇文诤,你好好看看,这件事情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宇文诤赶紧拿了奏折去看,发现拿反了赶紧正过来,越看他脸色越是难看。在笃州的官员其实是他早年门下的一名小官,得了宇文诤赏识所以被掉出去,在外面干几年,做出一番功绩来,宇文诤便要将人提拔进京城升职。
谁知道这人仗着自己是宇文家的门生,见祁崇登基,宇文家身为国舅受了抬举,便肆意敛财呢?本来为畜生搭建的棚子,足以让它们度过寒冬,岂知这名官员有样学样如往常一般将钱给贪了,还希望朝廷能够再拨款下来。
宇文诤瞬间出了一头冷汗,恨不能当场以死谢罪。
他确实没有彻查这件事情,被下面的人蒙蔽了,所以才会认为和往年一般是气候的缘故。
出冷汗的同时,宇文诤也觉得后背冒着寒气。
祁崇手眼通天,这么小的一个州,里面发生的事情居然都能传到他的手中。倘若是先帝,下面说什么便是什么,压根懒得看官员上奏了什么,更不要提彻查真相了。
倘若自己御下不严,宇文家如今又没有女子在后宫,地位稳固不了,再有人频频拖后腿,祁崇肯定会杀他们一家子,以儆效尤,显示自己铁面无私公正公平。
方才祁崇不在的时候,宇文诤对明义雄有多么嚣张,如今在祁
崇面前,宇文诤对这名年轻的天子便有多畏惧。
哪怕这名青年是自己的外甥,辈分比自己低,宇文诤仍旧从心底感到臣服和畏惧。
宇文诤道:“微臣有罪,未能调查便贸然启奏陛下,微臣认罪。”
祁崇的脸色并未缓和,他冷冷瞧着地上跪着的大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宇文诤,你可要小心侵蚀堤防的虫蚁。”
宇文家庞大无比,也有势力在朝中渗透,祁崇并不想把这个家族连根拔起,因为宇文家倒掉了,总要有新的起来。他只需要将宇文家如今掌事的人驯服,将这股势力完全为自己所用,鞭驽策蹇,成为他的工具和奴仆。
宇文诤对祁崇又畏又怕,听了祁崇的话,此时也有些感激。陛下是在善意提醒,说不定是念着宇文皇后的旧情,才提醒他不要让祖上的基业被小人毁了。
先前宇文诤嚣张无比,眼下也想着今后要收敛一点,自己锋芒太过,手下的人见这势头也跟着张扬,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他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微臣谨遵陛下的教诲,定当鞠躬尽瘁,彻查此事。”
祁崇冷冷的道:“起来吧。明爱卿,你有什么事情?”
明义雄:“微臣——”
他本来想说自己是看女儿的,但见宇文诤被祁崇打压了一番,自己将私事拿到这里去讲恐怕不好。
因而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讲了讲最近朝中事务。
祁崇脸色黑沉黑沉。
这两人同进同出,突然找上门来打扰自己的好事,原来是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的琐事。
明义雄自然也没有得祁崇好脸色,两人都被劈头盖脸羞辱了一番,然后滚出了御书房。
夜凉如水,明义雄脸上挂不住,宇文诤也一阵红一阵白。皇帝虽然比先帝要好很多,是难得的明君,但他喜怒不定,且专‘制霸道,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明义雄又在担心明臻了。
不知道这个胆小的女孩子在祁崇的身边,会怕成什么样子。
祁崇回去之后,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且睡得无比安稳香甜,暖房里较热,因而明臻只盖了一角被子,怀里抱了一个软软的枕头,雪白的小腿露出一截。
祁崇抓过她的手。
香香软软的,味道实在好闻。
明臻睁眼便觉得手很疼,胎眸看到陛下在咬自己手指,委屈嘤咛了两声,钻进人的怀里:“疼。”
方才在御书房大发脾气让权臣叩头的皇帝温柔抱了阿臻,吻她一口:“乖乖睡吧,朕看着阿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