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的位置都在商务座,沈月揉上来时,沈珈南已经拿着一本书在看了。她面色平静,似乎并不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有问题,沈月揉忍不住问道:“南南,你不生气了?”
往后翻了一页,沈珈南说:“你指什么?”
沈月揉还不知道他们兄妹谈过苏晨阳的事了,不过苏晨阳既然出现在沈珈南面前,也没必要再避而不谈。她说:“你刚才也看见了。”
抬起头,沈珈南的目光平而缓地落在她脸上:“那你呢?你不生气了?”
沈珈叶就在她们斜前方的座位上,脸转向里侧,应该是在与田鸳交谈。沈月揉望了那边一眼,低声道:“你知道我跟你哥早就没关系了。”
沈珈南说:“可你也拒绝了高医生。”
沈月揉不想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书本合上平放在了双腿中间,沈珈南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和复健,这双腿已经比从前有力了许多,哪怕还是无法靠着自己站起来,但是高医生说了,只要坚持锻炼下去,再过一两年就能站立。
而给予她这份希望的,恰恰是苏晨阳这个曾经间接毁了她人生的人。
其实在ICU门前第一次看到苏晨阳和沈珈叶抱在一起,她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也明白了沈月揉跟沈珈叶分开的真正原因。
并没有什么红十字会的捐赠,她和沈闻达一直以来接受的治疗全部来自于苏晨阳的帮忙。
刚到香港的那段时间她也起疑过,毕竟医院的环境太好了,还有专门帮助他们的护工。可那时她太想要重新站起来,去触摸这个久违的世界,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思考生活怎么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珈叶怎么会忽然找到这么好的医疗资源。
也或许她的内心早就有了预感,才会在那天意外撞见真相后沉默了那么久,甚至能冷静地听完沈珈叶解释的来龙去脉。
原来不止是他们的医疗,能找到田鸳和田之洲,也是因为苏晨阳。
那天沈珈叶红着眼睛,说阿爸走了,只剩下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还说他跟苏晨阳之间也结束了,以后不会再在一起,让她不要多想。
那时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表态,不过心里并不相信沈珈叶的话。
她没有谈过恋爱,可家里有个阿爸一辈子都对阿妈念念不忘,沈月揉也牵挂着沈珈叶多年,她又怎会不了解感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他其实生病了。”有说话声从一旁传来,沈珈南回过神,道:“什么?”
“他和达叔一样,患的都是癌症,”沈月揉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像是怕周围的环境声不够吵,会被沈珈叶听到,“戴着墨镜是因为肿瘤压迫到视神经,看不见了。”
直到飞机要起飞了,沈珈叶都没在附近见到苏晨阳的身影,倒是秦璨给他发来消息,由于订票的问题会推迟两个多小时再过去,让他们到了不必等,先回去休息。
田家的老宅在浙江一个县城里,这几年县城经济发展迅速,老房子都拆了,后来田鸳在市里买了新房,今天时间太晚了,田鸳便决定明天再出发去县里。
平日田之洲都在艺术团住着,今天也因为要紧事一下机就回艺术团了,田莺开车载着他们兄妹回家。
市区的家明亮宽敞,一百三十平米的面积融合了现代与新中式的装潢风格。田鸳带着他们参观了所有房间,让沈珈南和沈月揉住一间,沈珈叶住她们隔壁。
安顿好之后,田鸳去了超市买菜,想给他们做几道家乡风味的菜肴,回来时看到沈珈叶正在玄关穿鞋。
“他到了吗?”田鸳问道。
苏晨阳的确是到了,现在在小区门口等着,田鸳提醒沈珈叶把人请上来坐坐,顺便一起吃晚饭。
小区对面的马路边停着一辆本地牌照的SUV,驾驶座的魏鑫看到他过来了,下车给他开了后排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