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揉的肩膀朝他走来。沈珈叶喘着粗气,看着谢医生来到面前,十几步的距离夹杂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就像站在断头台上等待被宣判,最后等来的不是无罪释放,而是一句“节哀顺变。”
“我们尽力了,”谢医生解释道,“之前您父亲有清醒过半个多小时,当时能说话,后来就陷入了昏迷,我们马上抢救,但他的情况您也知道,已经……”
谢医生的话不断被推入脑海中,沈珈叶却听不下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句“沈闻达清醒过半个多小时,能说话了。”
沈闻达清醒过吗?
昏迷了那么长时间,突然清醒还能说话了,他说了什么?
当时自己却不在。
剧烈的耳鸣从脑海深处炸开来,沈珈叶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感觉鼓膜都要被这阵尖锐的声音撕裂了。
他看到谢医生伸手来碰自己,嘴唇张合,小韩也靠过来,他们都张着嘴在说话,但他一句都听不清。
前面的手术室门打开了,一架移动病床被送出来,推开那些想要扶他的手,沈珈叶走过去 ,终于看到了沈闻达。
床上的人脸上蒙着白布,只有很模糊的轮廓显现出来。
病床在他面前停下,旁边的护士来不及阻止,被他揭开了白布。
没有想象中痛苦和难受的表情,即便沈闻达已经瘦到脱了形,他此刻的模样仍然称得上安详。好似终于能从漫长的病痛折磨中解脱了,可以去和他最爱的田莺团聚了。
“我马上过去,你先处理一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秦璨挂了电话,神情肃穆地敲开病房门。
屋内的男人靠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脸朝他转过来,不能视物的双眼虽然“看着”他,但是无法聚焦。
秦璨走到苏晨阳面前蹲下:“苏总,沈先生的父亲走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苏晨阳问道:“抢救了吗?”
“抢救了,不过病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了。”秦璨低声说道,“小韩说沈先生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当时沈老先生清醒过一段时间,沈先生人在晨昼那,工业园一带信号不好没能接到电话。”
这些天小韩都陪着沈珈叶,关于沈珈叶一直跟着苏晨昼的事,苏晨阳是知道的。原本想着后天自己出国动手术了,沈珈叶就会死心,却没想到沈闻达会先走一步。
窗前的鸟笼里传出白鸽“咕咕”的叫声,苏晨阳听着,半晌之后才说:“叫小马进来帮我换衣服吧。”
沈月揉将一杯热水递到了沈珈叶面前,后者却一动不动,继续保持着头靠在墙壁上的姿势走神。
沈月揉已经流干了眼泪,她眼睛红肿,在旁边坐下后拉过沈珈叶的手,抓住温热的纸杯:“你喝点热水。”
沈珈叶的五指没有力气,像当年右手受伤那样,握不住这没什么重量的一次性纸杯。沈月揉便喂到他嘴边,被他扭脸避开了,只好说道:“你身上是湿的,要是不想喝热水就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看着另一侧的走道窗户,沈珈叶开口道:“南南怎么样了?”
“高医生在陪着,何医生也在给她做心理疏导。”沈月揉低声说,“你别担心,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沈珈叶转回头,两眼僵直地看着沈月揉:“他清醒的那段时间,说了什么?”
这三天沈珈叶都没有来过医院,他可以瞒住沈珈南,但瞒不住沈月揉。因而沈月揉知道苏晨阳也生病了,沈珈叶正在到处找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