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1(1 / 2)

鸟与荆棘 一只小火腿 10215 字 2021-11-30

临到入伏前,温度毫无征兆的往上蹿,直逼39度。教室里电扇从早吹到晚,呼啦啦一刻不停,依旧酷热炎炎。

而比气温更高涨的,是廖维鸣突如其来的学习热情。

“咱们一起过一遍昨天的内容?”每天早读一碰面,他都要对温梦说上这么一句。

要是自习课老师不在,他还会自顾自的把椅子从后排拖到温梦桌边上。两个人练习册摊在一块,头挨着头,嘀嘀咕咕的做题。

如果温梦有余力思考,她一定会怀疑那天楼梯间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小妖怪,把廖维鸣给夺舍了,才会让他突然洗心革面。

但她当时没有这个精力。

因为中午铃声响起时,李彦诺会在她旁边把课本收拾齐整,然后站起身等她。

“去吃饭吧。”他说。

之前他们总是一起的。

不过这次温梦拒绝了,只是轻声回道:“我今天不去食堂了,要去趟老师办公室,马老师找我。”

借口有点粗糙。

李彦诺不大赞成的皱起眉头,明显是想起了上学期温梦自虐式的学习方式。觉得她又要躲在教室里,一个人偷偷啃冷面包了。

“你这样不……”

啪。

廖维鸣从后桌探身,用力拍了一下李彦诺的肩膀,把他没有说完的话截断了:“让温梦去吧,不然马老师该发飙了。”

这边劝完李彦诺,那边他又询问起温梦:“一会儿给你带点包子?还是点个麦当劳?”

“包子。”温梦马上说。

“没问题。”廖维鸣笑的很甜,比出个ok的手势。说完顺手推着李彦诺往教室外面去:“走了走了,再晚食堂该没饭了。”

一通操作丝滑无比,压根没给人留出拒绝的机会。

——这就是廖军师想了整整两天之后,最终给出的用户解决方案。

“面对那个人很痛苦的话,不如避开。”那天放学路上,廖维鸣抱着篮球边往前走,边这么说,“我来帮你打掩护。”

温梦抻紧书包带,恍若不可闻的“嗯”了一下。

对于廖维鸣的建议,她虽然难过,心里是认同的。喜欢的人不属于你,还能怎么办呢,只有逃避了。

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换句话说,她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喜欢李彦诺?

廖维鸣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之后,把篮球抛向地面。

柔软的球弹起、又落下,最后被他心不在焉的接住:“总有一天会的。”

温梦从这里面听出了一点确信的意味。

她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欲盖弥彰的解释起来:“关于喜欢同桌的那件事,我说的一直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暑气蒸腾,尘土裹挟着热度往上翻涌,让廖维鸣单薄的轮廓看着朦胧。

“我知道。”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回答,“没说是你。”

……

既然道理和方案都很明确,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执行了。

温梦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面对困难的心理准备,可当李彦诺被廖维鸣推着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差点缴械认输。

因为李彦诺做出了一个略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停了几秒,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温梦。

就这一下,让温梦的心脏立刻变得不听话起来,轰隆隆狂跳,震耳欲聋。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克制不住的,多么可悲的本能。温梦能做的只有强迫自己低下头,不去看李彦诺,假装翻找要交给马老师的作业本。

脚步声终于远去。

松了口气之余,温梦却更难受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呢。

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伤,而是一种长久的、埋藏着的隐痛,像是得了久治不愈的口腔溃疡。

别人从外面一点也察觉不出来,只觉得温梦身体健康,随时可以拉去长跑。只有温梦自己知道,在和李彦诺对视的时候,她的牙齿会磨过患处。神经抽搐,疼的血肉模糊。

*

附中是市重点,每年都能分到些985和211的自主招生名额。月底开始,就断断续续有招生组来学校宣讲。老师们把材料往下发,课间和放学后同学们讨论的也都是这个。

考哪一所大学这件事变得具体起来,不再是一个虚浮在空中的话题。

“你成绩好,肯定报P大吧。”乔婕翻着手头的小册子,回过头对温梦说。

温梦犹豫了下:“想报,但是得看自主招生考试的结果,现在心里有点没底,挺担心的。”

北京一直都是考前报志愿,就连平行志愿也是08年才有的。一旦断档就要掉到下一个梯队,所以得特别谨慎才行。

乔婕得到了这样中规中矩的答案,不大满意的嘟起嘴,凑过去问李彦诺:“你呢,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李彦诺还没回答,已经有人替他说了:“学霸肯定要上P大啊,不然要去哪里。”

“可以考T大,你是不是看不起’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有人回怼。

温梦翻卷子的手顿住,嘴上没吭声,耳朵却在听。不管承不承认,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想知道李彦诺关于未来的选择。

明明应该避开才对,但如果不在一所大学,那么就是四年见不到面。光是想一想这个假设,就足以叫人心里空落落。

人真的是太矛盾的动物。

李彦诺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沉吟片刻,侧过脸,想要开口。

而这时。

“彦诺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事和你说。”曾可欣隔着半个教室,插了一句。

尚未出口的话被李彦诺咽了回去,化成一个字:“有。”

人要是没长耳朵就好了。

那样不想听的话,就一点也听不到。

温梦的口腔又开始隐隐作痛,黏膜破碎的不适感蔓延,快要把人逼疯。她把舌头抵在牙龈上,试图自我麻痹这种感觉,可还是好疼。

挣扎中,刚巧看见廖维鸣要往外走。经过她身边时,不经意间掀起一阵自由的风。

温梦像抓住海上浮木一样,扬声喊住对方:“你去哪里?”

“去趟小卖部。”

“等我一下。”温梦慌忙起身,一路小跑的跟上去,“我也去。”

——不落单就不会胡思乱想,更不用面对自己不想看到的场景。在温梦看来,这是最朴素的道理。

廖维鸣靠在门边上,懒洋洋的回道:“慢慢来,别着急。”

还好有他这么个朋友,不然该怎么办呢。看来必须得在小卖部多给廖维鸣买点零食和饮料,好好犒劳一下他才行。

温梦这么想着,伸手摸了摸裤兜,这才发现自己的钱包还放在书包里:“糟糕,我忘记拿钱了。”

正准备掉头回去时,廖维鸣“啧”了一声,从后面拽住了温梦的校服领子:“你跟我瞎客气什么?无语。”

措辞有点嫌弃,眼睛却弯了起来,语气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