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发生得极快。
“徐启”话音刚落, 突然打开保温杯,将其中刺目的红色液体泼向一把对面的宿九州和萧矜予。
萧矜予反应很快,他身形一闪, 躲到宿九州身后,可手背上还是猝不及防地溅到了一些液体。但他没时间去管手背上的“红枣茶”, 而是嘴唇一抿,一道银光自他掌中闪烁。下一秒,萧矜予毫不犹豫地用刀割开手臂静脉,大片血液汩汩流下。
轰!
刹那间,以萧矜予为中心,一股恐怖而无形的力量瞬间蔓延开去。
仿佛有一颗巨大的陨石狠狠砸下,按在两位强大的六级用户肩上, 宿九州和上司谨没有设防地略踉跄了半分。顷刻, 逻辑链被极限压制, 无数根铁锁将在场的两条六级逻辑链紧紧捆住, 踽踽难行。
这是A14-神圣献祭!
宿九州和上司谨皆稍有惊讶,可他们随即便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两人早就有所预测,现在看到事实, 都不会太过震惊。
萧矜予看向宿九州,高声道:“我用不了多久, 趁现在!”
根本不用青年言语,宿九州勾起嘴角, 他目光冷冽,抬眼便看向对面的男人。接着, 银色刀光一闪而过, 一柄锋利小刀直飞上司谨的面门。
两人的逻辑链一起被限制,看似是对宿九州不利, 因为他是A01审判之矛,敌人的逻辑链再强也不可能比他强大。但现在的情况是,敌暗我明。谁也不知道上司谨的逻辑链到底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他可以使用别人的逻辑链。他使用过风吹屁屁,疑似还可以使用徐启的大象舞,那么他藏在身上的逻辑链到底还有多少条,便不得而知。
最好的方法就是,双方都禁止使用逻辑链,彻底断了上司谨的手段!
当神圣献祭的领域开启后,用户的对抗便成了一场单纯的武力对决。
“徐启”上身微微后仰,肩部呈以侧让姿势,轻松避开宿九州的飞刀攻击。但就在他仰首的那一刻,空气里传来一道破风声,“徐启”面色一变,他的余光刚刚瞥到一道黑影,宿九州便已攻到眼前。
上司谨翻手取出一把半臂长的纤细短刃,他以刀刃迎上去,金属碰撞的铮铮声倏然作响。
两人皆倒退半步,对彼此实力有了初步认知。
接着,便是残影般的巅峰对决。
砰、砰、砰!
大雨中,血液顺着青年的手臂流下,与雨水一起融入大地。萧矜予的头发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他眯起眼尽力想看清两位顶级用户的对战,可因雨幕阻挡视线,只能看出大概。
普通的热武器对五级用户已经没有太大作用,子弹追不上五级用户的速度。
更不用说六级用户。
华夏官方从未抓捕过任何一个六级用户,原因就是靠纯粹的武力根本没人能留住一个六级用户。除非是另一个六级用户。
然而上司谨似乎并没有想过逃跑。他不断地与宿九州周旋。柏油马路在两人脚下皲裂,变成一块块黝黑的碎片。康诚药业大厦坍塌的废墟之上,轰!宿九州一刀劈裂一块崩塌的混凝土房梁,上司谨侧身避让,上衣被刀刃擦出一道裂口,血丝微微渗出。
他微微怔了一瞬,就是这一瞬,宿九州持刀直攻而上。
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在这一刻有了细微的优劣势。
宿九州将上司谨压得不断后退。两人攻势之下,土石崩断,尘土被雨水冲刷没入大地。萧矜予一声不吭地在旁边看着,鲜血不断流淌,他的脸色也愈发苍白。他完全没想过上去帮宿九州的忙,他只是个三级用户,他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不给宿九州添乱。
不过现在的情况对萧矜予其实是最有利的,上司谨似乎疲于应对宿九州,并没有
心情管在一旁藏匿躲避的萧矜予。
冰冷的雨顺着睫毛落下,一块断裂的大石劈向萧矜予,他急忙后退躲开。谁料下一秒,上司谨狼狈地后跌,恰恰与萧矜予只隔了三五米。
萧矜予双目圆睁,心登时提到嗓口。
他没有时间思考,以最快速度逃离,然而身后并没有再传出任何声响。萧矜予回头一看,只见上司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抬刀挡住宿九州的一击,两人又渐远了点。
萧矜予不由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心中一顿。
……不对!
谨老板是个六级用户。
一个能在国家机器下藏匿数年,与诸多用户勾结,却始终没被发现的六级用户!
他能在海都官方的层层保护之下,堂而皇之地偷走审判法庭;他能设置那样精密的布局,瞒天过海扮演张海象,甚至扮演徐启……他能不知道,现在对他而言最好的破局方式,就是抓住自己,胁迫宿九州,以此逃出生天?
可他没有这么做。
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萧矜予的大脑迅速转动起来。
谨老板肯定想到了这一点,甚至哪怕有宿九州插手,他也未必抓不到自己。比如刚才就是个极好的时机。可他一直在躲避宿九州的攻击,四处逃窜,像只狼狈局促的老鼠。
……四处逃窜?!
萧矜予猛地抬头,急迫道:“不对,他好像在找什么!宿上校,他不是想跑,他是在找一样东西!”
听了这话,宿九州眯起双眼。上司谨惊讶地抬眸扫了萧矜予一眼。
正在此时,上司谨劈裂一块坍塌巨石,半只残破的柜子出现在废墟中央。
一瞬间,三人全将这只柜子认了出来。宿九州和萧矜予立即明白了上司谨的意图,但已经来不及了。
上司谨径直伸手,拳头将柜面砸穿一个大洞,他一把将其中藏着的资料拿了出来。
宿九州正要出手阻拦,上司谨却忽然抬首,对远处的萧矜予高声笑道:“第四视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能看见逻辑因子呢,居然还能偷取别人的逻辑链?”
萧矜予冷着脸,他一手按着自己不断淌血的手臂,没有吭声。